时间眼见进入7月,中央集体度假。前往目的地的火车上,何锐与李润石正谈着,“总理最新的文章极佳。我都在想,或许该让你去党校当个副校长。”
“我也是看到一位在越南的工作的同志写的报告后有感而发。”李润石有些许感慨。
“你说的是叶圣陶么?”何锐问。
李润石点点头,“既然主席也关注到这篇报告,难道就不写点什么?”
“该写的早就写过。现在我只想一件事,尽快让中国进入工业社会阶段。他提出的不少看法还是旧时代文人的传统看法,要是让我写,只怕就会批评。我个人很认同叶处长的情怀,不写也罢。”
李润石一愣,何锐这话倒是颇有意思。他看到那篇报告后,也调了当地报告。叶圣陶在当地撞人的事情并不严重,即便放在国内,因为具体事实不清,更没出人命,只能根据撞人后的责任划分来定责任。李润石对此还稍稍研究了一下国内的法律建设,对于政府的司法体系有些感慨。
至于叶圣陶的那件事里,也有些令李润石感慨的事情。那个年轻的孩子叫黎良,因为粉碎性骨折,治疗之后也留下了残疾,叶圣陶就安排黎良到中国留学。而叶圣陶去黎家说明此事,黎家感恩戴德,却请求叶圣陶让他们另一个儿子替代黎良去中国留学。
叶圣陶做人十分方正,虽然能理解黎家的选择,却告诉黎家家人,“被车撞的是黎良,所以我只能救助黎良,所谓替代的事情不必再提。”
也许是黎家人觉得叶圣陶人太好,而且在农业社会看来,残疾人的价值大大降低。所以黎家还玩了点小把戏,先是逼着黎良主动向叶圣陶说,他愿意让他的兄弟获得读书的机会。叶圣陶依旧不接受。后来叶圣陶带人去接走黎良的时候,黎家家人还把黎良藏起来。最终,叶圣陶依旧用道理和正气使得黎家接受了现实。而叶圣陶其实不用这么费事,只要给法国殖民警察局发句话,黎家就会在暴力威胁下乖乖将黎良交出来。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但是这件事的经过,以及叶圣陶因此生出的想法,给了李润石相当的触动。而李润石的文章正是以工业社会与农业社会的对比展开,甚至在其中也加入了对两种社会的“道德”进行的比较。
此时是去度假,气氛轻松,李润石问道:“不知主席认为该批评的地方在何处?”
“我们中国要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必然要输出文化。这些文化中包括思想、制度、技术等等。我认为,更有说服力的词,应该叫生活方式。未来的社会主义国家会非常多,基于地理、气候、环境,每一个国家的社会主义制度的表现都会不同。就如中国,北方漠河的生产方式,与南方海南岛的生产方式肯定不同。基于生产方式的不同,生活方式也会有很大不同。但是中华文明正是在各种生产生活方式不同的情况下,取得了一个相对的平衡。这就是中国的生活方式。我认为叶处长的理解没能到这个格局。”
李润石点点头,生活方式的确是文明的大事,不过叶圣陶理解不到这个层次……也不是大事。
何锐继续说道:“更高一次,是他对工业社会的感悟和理解。工业社会自然有工业社会的生活方式,叶处长对工业社会的感悟有着明显的农业社会的思路。
在工业社会,社会制度,法制水平,管理水平已经与广大人民息息相关。人民群众对于工业生活生活方式的要求比农业社会高,而且要求非常紧迫。爹味政治在农业社会很合适,在工业社会就不合适。”
李润石再次点头。何锐这话真不是诛心,也没什么恶意。从何锐的角度看,他不写点东西还真的是保护了叶圣陶。
“主席,更高层次呢?”李润石主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