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小皇帝是不知道的。
不但不知道,今日还闹了这么大一通脾气,无非是想要借机告诉大家:“这个朝堂,还是朕说了算的。”
若是别的时候立威就算了,但眼下,乔远策只想骂一句鼠目寸光。
然而这位鼠目寸光的,如今是当今圣上。
有那么一瞬间,乔远策甚至在想,要是赵容与坐在那个位置就好了。
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他若为君王,北越必然不至到此。
但这想法也只有一瞬,乔远策就强迫自己收的干干净净。
君可以不仁,但臣不可不忠。
赵容与目光从他脸上掠过,不过一瞬,又笑了起来:“你也知道,本王这是昏了头了。”
他当然知道身为俘虏的乾王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里、更不能死在京中。
但若是这人只能放虎归山,那么就算是回去,他也不能这般顺遂。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但他不死,其他人就未必了。”
听到这话,乔远策就懂了。
他跟赵容与目光对视,一瞬心有灵犀:“王爷说的是……”
他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问:“她可不是傀儡。”
赵容与轻笑,反问:“这世上,是不是傀儡,难道由自己说了算么?”
多的是无可奈何的人,可不差这一位。
乔远策便道:“可这样,不君子。”
赵容与点了点头:“所以,安国公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些年背负骂名,倒也不差这一遭了。
对于他这话,乔远策
却笑了起来:“王爷今日进了这个门,在场的人都是见证,安国公府不会置身事外,若为大义,背负罪孽又何妨?”
……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怀王府邸一片暗沉。
但主院却亮着灯。
赵容与脚步微顿,透过夜色,瞧见了那一室的的明亮里,坐了个女子。
乌发如云,眉眼柔软。
是乔璃月。
于是所有的冷厉都被收敛干净,赵容与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像是有什么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些年,他早习惯于宅邸的冷意森然,像是这世间,从来都是他禹禹独行。
可是现在,有一盏灯为他而亮,于是暗夜里,绘制了一片暖色星光。
赵容与慢慢的走了进去,走进了一场美好的梦境,因为太过美好,甚至担心会惊扰到。
他想,兴许我是在做梦,可能声音大一些,人就会散了。
但直到赵容与进了门,那梦境依旧没有散开。
乔璃月抬眼,听到他的动静,笑吟吟的将人来望:“王爷,忙完了?”
赵容与的一颗心,这才缓慢地回落到了原位,被一双手抚平。
他嗯了一声,才发现声音都带着点干哑。
赵容与轻咳一声,抬脚走过去,一面问:“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比月色还要轻柔,乔璃月偏要曲解他这话,反问:“怎么,王爷这是不欢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