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笑声狰狞,尖锐刺耳。
“来人,打断他的腿,弄瞎他的眼睛,我看他还怎么逃!”
锥心的疼痛让余岁永生难忘,几人的笑容还在他的眼前,他的世界从那之后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余岁,醒醒,醒醒——”这声音入清泉般缓缓流入余岁的耳朵,他的意识渐渐从黑暗的深渊之中逃了出来。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平和的熏香在一旁慢慢燃烧,余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黑牢之中,也不是那诡异奢靡的琳琅殿。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因为噩梦而不正常跳动的心脏,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好看的桃花眼染上了红晕,似是刚刚哭过一般,江巽雪拿着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余岁擦拭着额角的冷汗。
“醒来了?”
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温柔,余岁意识到此人是谁,微微咬唇,起身,缓缓点了点头。
“本想着趁你睡着的时候为你施针,你便不会痛了,没想到你梦魇了,只好叫你醒来。”江巽雪温声道,“可能会有些疼,做好准备。”
余岁微微一愣,施针?
魔尊他想要干什么,他又不是药修,为什么会需要人试药试针?
“尊主随意就好,我不怕疼的。”
江巽雪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一样,哂笑道:“这世上哪有人不怕疼呢?不要逞强,若是疼,便说出来——缓一缓再继续。”
余岁乖巧点头,不再反驳——
反正说与不说,魔尊总是要做得,哪怕能够缓一缓,也是逃不掉,倒不如不说。
他听话地坐在床上,静静地靠在软枕上。
他看不见,只听见火烧的声音,魔尊似乎是拿针在火上烤,听着燃烧的声音,余岁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三月前,他们就是打算用炭火灼瞎他的眼睛的,那正好是万蛊门的一位毒修客卿长老,想要试试他新练的毒,便把他讨了去,改成毒瞎了眼睛。
余岁听着有些发毛,面上不禁苍白了起来,不知道魔尊想要他再哪个部位试针。
会是脸,手臂,还是腿呢?或者是都要来一遍。
江巽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余岁,脱掉下裳。”
余岁脸煞得白了,那日的记忆不禁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紧握成拳,但很快便松了下来,低声道:“好。”
江巽雪见他的动作迟疑,面色苍白,本有些不解,他这还未施针,他这是被吓到了吗?
但见余岁脱掉下裳后,手指有些哆嗦地解着腰间的带子,一时间江巽雪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轻咳了声道:“亵裤便不必了。”
余岁松了口气,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乖乖坐着。
江巽雪深吸了口气,还好还好,发现得还算及时——没有闹出笑话来。
余岁等待着有些忐忑,这脱了下裳,那是要在腿上试针吗?可是他的腿……基本上没什么感觉,若是他没有反应,魔尊他会不会迁怒杀了他?
他虽不怕死,但能活着,还是想要活久一些的。
他耐性一向很好,魔尊不说话,他便一动不动地坐着。
余岁的小腿笔直纤长,但青色的筋脉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有一种难言的病态和脆弱。
江巽雪看在眼中,眉头深深蹙起,余岁在万蛊门的日子,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这身子病成这样,引他修行,怕是要好生费一番功夫了。
余岁静静地坐着,刚开始确实没什么感觉,但后来是有些酸胀的感觉传来,但这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便一声不吭的乖巧坐着。
心里却是胆战心惊的,若这只是开始,更疼的在后面,那这前奏,也未免太长了罢。
一个时辰的时间悄然而过,江巽雪心中满意,温声道:“半个时辰后,我为你去针。”
余岁条件反射地点头,心中却是疑惑,这样便结束了,似乎也不怎么疼啊?
万蛊门并非没有医师,但一来从余岁的反应看,他对万蛊门之人很是畏惧,二来他江巽雪也不信任万蛊门之人。
是以余岁之事便只能有江巽雪亲自去做了。
他既然要改变男主的命运,自然不能让男主再是那般病殃殃的样子了,若是这样能让男主多信任几分,那便更好。
半个时辰后,江巽雪准时回来,小心翼翼地把余岁腿上的针除去,又道:“先不要动,我还未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