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么?”
叶昔将照片推到卫师面前,压抑着胸口的剧烈起伏。
卫师从办公桌前抬起脸观察她,又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照片。
他今日穿着一件定制的蓝色衬衣,削弱了过分阳刚的体型,十分融入办公室的环境,像是公司里热爱健身的同事。
“怎么了?”卫师波澜不惊地从照片上抬起眼。
叶昔已然缓过气来:“我问你,见过这张照片上的东西么?”
“没有。”
“真的?”
“谁给你的?”卫师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元昱?”
听到这两个名字,叶昔有一瞬间的震动。但她还是稳住了:“东西是谁给的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它不是真的?”
卫师笑了:“谁给的,也是判断真假的重要考量。”
叶昔咬牙道:“小五月,让我,交给你。东西是真的。”
“哦。”卫师垂下眼,从座位上站起,走向叶昔。
然后他非常用力地搂住了她。
力量十足,像是要把她捏碎,像是要将她拔离地面。
叶昔吃惊道:“你作什...”
“你别胡思乱想,”卫师轻抚她的后肩,“可能只是一个相似的名字。”
账目记录的是个外国户口,一连串字母拼成的粤音"WONG KANYU",确实不只能代表“王瑾瑜”。
紧跟在名字后面的金额不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买凶杀人。
卫师叹了声:“你先别急,事情还未查证之前,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管怎么说,也不
至于是...”
他没有讲下去。
毕竟若真是如此,那么买凶杀了她父亲叶行舟的人——
则是她的母亲王瑾瑜。
这对叶昔来说,是一个过于残酷的事实。
卫师紧搂着她,即便隔着衬衣,他的身体亦滚烫得吓人。
他的心跳那么稳,他的疼惜那么真。
叶昔随着他叹了声,唤道:“阿师。”
“嗯。”
“谢谢,”她反手搂住他的腰,甚至侧过脸贴在他胸口,“谢谢你安慰我。但...”
叶昔推开他——或者说是她刚用力,卫师便就着她的希望松开了——她直视着卫师:“但我更希望得知真相。我,受得住,真相。”
卫师的嘴角轻颤了下。
叶昔从卫师怀里整个脱离,站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轻声道:“你没见过这张照片上的账本,对么?”
“是...”
“否则它也不可能被修复了。”叶昔的声音更轻,但却像重锤砸在卫师心里。
“叶昔...”
“小五月还说,”叶昔望着他,不是怀疑而是笃定,“这本手写账只是个人做的汇总,并非可信度很高的证据。但它所关联的单据却是实证。可是巧了,这么多单据中,唯独缺了我们想要的这一条。如果不是这个汇总,谁会知道庞大的单据中,少了一页呢?”
“...你别乱猜。”
“阿师,你可以骗我,”叶昔垂下眼,“只要你能骗一辈子。但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一旦怀疑,便不会停下求证。
”
卫师闭着嘴,眼中出现裂痕。
她接着道:“如果那是真相,那么求证的过程便像是翻开破溃的伤口,一遍,一遍地刷洗。”
卫师觉得后槽牙紧得发疼。
叶昔轻吸了一口气:“那样,我会很痛。”
她不说不相信他。她以她自己做饵,逼他说真话。
“你对我,真残忍。”
卫师的防线,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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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两个男人曾有对话。
一把极斯文,与他“西南王”的称号不太对应;一把中气十足,倒是衬得起高大挺拔的身躯。
叶行舟道:“如果我上不了市,怎么办?”
元承和应:“债主上门,公司破产。”
叶行舟勉强地笑了下:“你真不会安慰人。”
元承和也笑了,爽朗得很:“别怕,你破产了,资产重组的时候,我第一个进来吃肉。”
“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元承和不以为然,“到时,还是你的。”
叶行舟恍然:“是这个理。等我回来要见一见你儿子,看他配不配得上我漂亮美丽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