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再看无双,也是一脸的戒备,但却没有东西从那节竹竿里爬出来。
宁心勾了勾唇角,说了句:“咬伤皇后娘娘的那条毒蛇,当时就藏在这节竹竿里。不过,请晋王妃放心,如今这竹竿里是什么都没有的。”
“那是自然。”
苏如锦这脸上虽没有显出什么,但心里,却在琢磨着宁心刚刚这一举动的目的。是单纯的在重述皇后娘娘遇险当日的情形,还是在提醒告诫她什么?
待她再去看宁心时,宁心已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连头都低了下去。
苏如锦的眸光与无双的撞到一起,无双会心的点了点,自然格外的注意起这个宁心来。
正阳宫,还是那个正阳宫,只是宫中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此时却只能半卧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消瘦脸庞,苏如锦忽然觉得,这大梁的皇后娘娘其实也是蛮可怜的。
三宫六院,她怕是唯一真心对待皇上的人,却偏偏又是被皇上防得最深的人。颜妃固然是因为长得美丽而得宠,但明眼人都知道,皇上之所以宠爱颜妃,一是为了给皇后添堵,二是为了给皇后树敌。
再往大了说,这三宫六院里的嫔妃,其实都是皇上给皇后找的敌人。身为皇后,她要讨好皇上,保住后位;身为皇后,她要以身作则,统领后宫;身为皇后,她要大度无私,为皇上挑选一茬又一茬的美人;身为皇后,她要明着大度,私藏嫉妒。可说到底,皇后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女人,就算再如何的七窍玲珑,也没有办法应对这么多的人和事。
除非皇上护着,否则旁人想要暗算皇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防一人好防,防这三宫六院,甚至是枕边的男人,却难防的多。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皇后娘娘虚弱的摇了摇头:“连百岁都活不了,哪里又来的什么千岁。这人呐,都是这般的痴傻,以为让别人多说自己几句千岁,就真的能活到一千岁似的。”
“皇后娘娘会好的。”
“晋王妃与本宫一样,心里都是清楚的,本宫挨不过几日了。今日召晋王妃进宫,只是想问王妃你一句话。”
“皇后娘娘请问。”
“要本宫问不难,难的是,晋王妃会不会如实作答?敢不敢如实作答?”
“要儿臣回答也不难,难的是,儿臣若是如实作答,皇后娘娘又会如何来回应儿臣的一片真诚。”
“晋王妃放心,今日在这正阳宫中,无论本宫问了什么,你答了什么,都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皇后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宁心与静云:“你们都下去吧。还有,将那些人也都带出去。在晋王妃离开本宫的寝殿之前,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待到一殿的宫女全都撤了出去,皇后这才正眼看着苏如锦问了句:“你如实告诉本宫,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坐上本宫的位子?”
“如果儿臣说没有,皇后娘娘您愿意相信吗?”
“为什么?当皇后不好吗?”
“当皇后好吗?”苏如锦反问皇后娘娘:“容儿臣说句冒犯的话,至少在儿臣看来,皇后娘娘做这个皇后是不好的。”
“何以见得?”皇后娘娘向上扯了下嘴角:“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得享这天下女子最想要的荣宠,有何不好?”
“若说富贵荣华,皇后娘娘自然独一无二,可若说是宠,依照儿臣来看,却是未必。”苏如锦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儿臣知道皇后娘娘今日召唤儿臣进宫所为何事,但儿臣也想说一句,皇后娘娘的正阳宫儿臣从未惦记过。不是因为不敢想,而是因为不愿意去想。”
“不敢想与不愿意想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敢想,是基于身份。不愿意想,却是基于感情。儿臣没有皇后娘娘的胸襟气量,没有办法容忍云堇身旁会出现除了儿臣之外的其他女人,更没有办法容忍云堇他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来辜负儿臣。”
“你只是妇人之妒!”
“是!儿臣不否认,但儿臣只是个寻常的女人。既是寻常的妇人,生有嫉妒之心又有何不可?”
“就算他只是个王爷,他也是有可能纳侧妃的。”
“是!男人生性喜新厌旧,就算云堇也未必能够免俗。但作为一府的王妃,在很多的事情上,反而要比一朝皇后来的简单。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来晋王妃比本宫想的通透。”皇后对着苏如锦招了招手:“自你第一次进宫,本宫就瞧出来,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看事情,既有你独特的视角,也有你通透的地方。本宫可以许诺你,倘若你不惦记这大梁后宫之位,本宫就让皇上下一道旨意,终其一生,都不许晋王云堇纳娶侧妃。”
“儿臣多谢皇后娘娘。”苏如锦俯身一拜,起身时也说了句:“皇后娘娘放心,这大梁的天下,绝对不会落到齐王殿下的手中。”
“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你知道本宫想要从你嘴里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