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湘儿赶紧摆手,她眉眼紧锁,有些泄气,“你是生怕别人不知二公子在这里。”刚想的主意又被否定,几个人愁眉苦眼不知如何是好。
斑竹园一侧挨着府外,高高的白墙角落有处狗洞,平日里排水防火,不用时并用石头堵了起来。旁人总想不起,但自幼就靠这处狗洞外出寻些零碎小钱的袁予拙,此次也是从这里爬了进来。
在生存跟前,他从不认为君子跪爬狗洞是个可悲之事。
此刻只懊恼为何没有想到以如何方式去见七妹妹……,正在几个人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春又拉了拉自家姑娘袖口,与潘湘儿耳语一番,只见潘湘儿表情从惊诧到平和,最后竟然喜笑颜开。
袁予拙正不明所以时,潘湘儿捂着嘴儿吃吃笑道,“二哥,我们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只是要委屈你了。”
“但凡能见到七妹妹,表妹你直管说与我,再大委屈又能委屈到哪里去。”袁予拙不见犹豫,连连催促潘湘儿,这番兄妹之情,看的自小孤身可怜的潘湘儿心里一阵羡慕不已。
只她有个哥哥,如今断不是这样活着。
“二哥,屋子里虽无小厮衣物,但苏婆子还有两身闲置,只是要哥哥假扮老妪,恐——”
不待潘湘儿说完,袁予拙立时点头。
“拿来便是,只是还得劳烦表妹与小春与我穿戴打整,婆婆也与我说些紧要的东西,别遇到人被戳穿误了事。”
见袁予拙丝毫不介怀,几个人便也麻利的行动起来。苏婆子拿了一身破旧衣物,有些害羞,“二公子,近日连遭大雪,老奴这衣物也没来得及清洗……”侍郎府的仆妇衣物不少,但苏婆子在潘湘儿跟前当差,历来这些都是拣最差的拿,有时候还缺着些,再扣掉点,笼统下来也就二三身衣物换洗着穿。
尤其是冬日的厚棉衣物,遇到如今这天寒地冻,洗了就干不了,往日里潘湘儿这里炭火紧凑,哪里有多余的拿来烘烤衣物。
只能将就着穿。
袁予拙面色和善,全然没有主子派头。
“不碍事,婆婆放心,该日里待我外头结了账,并送些零花进来予你们做几身衣物。”
苏婆子边伺候袁予拙脱去衣衫,又连忙打嘴,“二公子误会老奴的心了,哪里就是哭穷,这府里日子再难也是能过下去的。”再难的,说与眼前被过继出去的二公子听,又能如何?
因袁予拙换衣回避的潘湘儿在外屋也听到声响,待袁予拙换好仆妇衫子,才扶着小春莲步轻移回到房中。
“二哥,你对我们已很是照顾,不必再为婆婆的话费心。”
是啊,这府里,也就是袁予拙把她当做个人看待,只是——他自身也难,仿佛几次死里逃生,过继过去这两年里才活得像个人,之前,这府里上下看他亦如看她,主不主,奴非奴的。
明明如蝼蚁般活着,却还是碍了别人的眼。
处处欺辱不说,还性命难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