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抹了眼泪,“姑娘在内屋里,婆婆,你还好不?”
说完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苏婆子扶起身子,坐在地上,那苏婆子胸口抽搐几下,才吐出了一口污血。
吓得小春就想进去禀报姑娘,苏婆子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还嫌不够添乱吗?快进去宽慰姑娘,不要让她想岔了,熬到这个份上,怎么也得挣上一条活路。”
杨夫人虽是潘湘儿堂姨母,却实在不喜她。
特别是在知道袁予文强占了她之后,不由分说并把她从正房院落里迁出来,进了斑竹园这处凶宅,据说袁明江年轻时宠爱的一个姨娘,在这里上吊死了。
后来府里频繁传说这里闹鬼,再无主子迁了进来,直到十三四岁的潘湘儿。
同时杨夫人把袁予文拢在正房,直到弱冠之后,才放到如意馆去。她总是认为是潘湘儿平日作风不正没有德行,勾引了她长房撑门楣的儿,平日里对潘湘儿多番敲打,丢到斑竹园后,潘湘儿也曾想着这里有那冤死的姨娘鬼魂,能否借着庇护些时日,只待年纪大了,无论杨夫人与她配个什么婚事,她定然欣然而去。
这是能逃离袁府宅院及袁予文……仅有的法子。
可熬到如今,马上就十八岁了,却不知那杨夫人有没有要与她配桩婚事的打算。
不管如何,苏婆子撵了小春进屋,与潘湘儿相拥着说了会儿话。
可潘湘儿每每遭受袁予文禽兽暴行后,往往要多日才缓得过来,哪里是小春几句车轱辘话能解得了。
潘湘儿只觉得人生无望,小春擦了擦眼泪,才把杂物收拾干净,最后拿着那改得七七八八的嫁衣,揉在手中心酸不已。
明明姑娘已经很努力的活着,却偏偏有人不给活路。
这嫁衣,只怕姑娘这一生都穿不上了。
到了晚上用饭时,娉婷又提着食盒来到斑竹园,苏婆子歪在外屋耳房的小床上直哼哼,娉婷没有听出来,对前来开门的小春还戏谑了几句。
“我去厨上给七姑娘端了吃食,却听厨上说今日苏婆婆未去去饭,是不是苏婆婆在哪里歇了脚,忘了表姑娘还饿着肚子?”
说罢,把食盒递了过来。
“我专门与厨上说了,给姑娘多蒸了一碗珍珠黄金羹,快让姑娘用饭,别凉了。”
小春点点头,直低着头道了谢。
娉婷不疑有他,往里屋走了来,“表姑娘,夫人打发我来看看姑娘。”绕过屏风,就见潘湘儿端坐在炕床上,手中捧着嫁衣,穿针走线正低头缝制。
见娉婷来到跟前,也不似早上那般热情。
过了一会儿,潘湘儿才用牙齿扯断了绣线,抬头与娉婷说道:“衣袖、领子倒是改了,但腰际并胸口还没收口,今晚只怕得挑灯做活……”
娉婷赶紧笑道,“夫人自来是放心姑娘手艺,恐怕今夜确实要熬个夜,累害姑娘了。”
潘湘儿低头不语,又扯了线来,手上不停继续缝制。
“姑娘放心,一会儿我再让丫头提些木炭吃食过来。”她也看出潘湘儿很是劳累,不愿多语,并自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小春提着食盒站在屏风旁,愣愣说道,“姑娘来用饭罢。”
潘湘儿头也不抬拒绝道,“你与婆婆吃吧。”
终究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