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京城上下还有积雪尚未化完,正午之时,天上密云灰扑扑的压了下来,李嶝带着袁璩、李擎刚用完饭,小雪就稀簌而落。
李擎有些懊恼,“大哥,这又下雪,元宵还能出去看灯吗?”
他几番探头出了轩窗之外,祈愿着小雪快些停下。
可万事难料,不过两个时辰后,小雪还是化做大片大片的羽毛雪落了下来,李擎唉声叹气,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嘴里只埋怨,“这雪怎地越落越气人——如此大雪,元宵哪里还能看灯?”
看灯,大晋最隆重的节日。
京城会聚集全国各地能耐的灯匠,做出各地特色灯笼,大的小的,马灯、兔灯、蟾蜍灯、宫灯等五花八门的,璀璨绚烂,犹如仙界。
若是下雪,只怕游玩赏灯之人少了,哪里还能看到如此美景。
尤其是袁璩感叹从未看过灯时,李擎已经在她跟前描述多次,就为了保证京城的灯一定是最好看的灯。
如下大雪,没了灯,那岂不是等同于他糊弄了袁璩。
唯有李嶝与袁璩不受波动,二人手持摆黑白子,竟然有来有往的手谈起来。李擎天生不爱动脑,这种棋局他顶多就是在袁璩旁边出几个馊主意,走几步臭得不能再臭的棋。
待李嶝面无表情轻松叫吃,袁璩只连连撵着李擎,“你快出去吧,有你在我输的较往常更快些。”
惹来李擎哈哈大笑,偏不如愿。
袁璩似乎想到什么,往外喊道:“雀哥儿?”
不见人答应,在她准备喊第二声时,飞喜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小声道:“大奶奶,雀哥儿被云烟姐姐叫去库房了。”
这几日,飞喜都跟着李擎,李擎在李嶝屋内,他就乖乖在外屋待着。云烟他们也不吝炭火,在外屋也烧了炭火,有时候忙碌起来,还命他看着茶炉子。
几日下来,不但没挨打,连责骂都听不到。
似乎大家都和和气气,也没有看不起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厮。遇到不会的事情,雀哥儿也不会袖手旁观,倒是熟络的带着他。
慢慢的,他也没那么害怕大公子和大奶奶。
袁璩见是他,招了招手,他愣了一下,就撩开厚帘子规规矩矩走了进来。
“你去厨上,找宋婆婆要些生红芋,嗯……提个一篮子过来。”
袁璩交待道。
李擎插嘴问道:“要红芋作甚?”
袁璩不说,只带着笑意叮嘱飞喜,“快去快回。”
这是飞喜第一次领了大奶奶的令,很是兴奋的连行礼都不曾,就带着风跑了出去。竹雨与丹朱掀开帘子抱着东西走了进来,“大奶奶,棋局可下完了?”
袁璩看着哀鸿遍野的棋盘,愁绪郁结。
倒是李嶝抬头,“何事?”
丹朱拿着手上的包袱禀告道:“大公子,与大奶奶新做了两件袄裙,还说请大奶奶到卧房试试,若有不合身之处,再行更改。”
袁璩看过去,“不急着穿,且摆一摆。”
竹雨连忙回禀,“大奶奶,这是后日看灯要穿的……”
如此,李嶝放下棋子,“你去试试,我封着棋局等你回来就是。”
李擎凑过去,“哎哟,我的大哥哟,嫂子这破棋早无回天之力,降了就是,何苦还熬着?”
袁璩冷哼,对他的投降主义深表鄙夷,“我是有英雄气节的,哪怕就是明知死路,也绝不退让半步,怎么地也得拼死一战,赢得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