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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修】(2 / 2)

春日偶成 勖力 2278 字 2020-07-12

梁太骨子里顶瞧不起物欲淡的女人,看似不争不抢其实胃口最大,因为你们贪得往往都是最值当的东西。话又说回来,你都争那男人的心了,还有什么争不来的。

所以这些年,梁齐众外面这位桑小姐,梁太其实门清得很。她偏就能容得下,一来两家生意瓜葛着,梁齐众这人虽说凉薄,但他待身边人、妻子母家都是没话说的,但凡你同他的梁字挂钩哪怕裙带系着,都是他的人;

二来,梁太知会桑又安:我做一天梁太太,你就当一天第三者。当然,桑小姐是老梁众多第三者里的佼佼者,因为只有你能管得住他的心。

其他那些个女的,不外乎图他功成名就的钱罢了。

说到梁太深夜来s城的用意,因为今天是她父亲的生忌。梁齐众忙到浑忘了,忘了回去陪太太烧纸给故岳父。

“我说吧,那些个没长眼睛的小妮子,都不如桑小姐知人情世故。”起码这些年来,桑小姐从不耽搁梁齐众的正经事及家务事。

“说到这,我就要劝劝桑小姐了。别和他太当真,更别太懂事,该你的就得攥紧在手心里才是你的;以及,戏子就是戏子,台下听戏的才不问你唱满江红还是亡国音而选择性地高看你一眼。”下九流里穷清白又有多少人稀罕。

梁齐众到的时候,梁太太当着他的面,掼了桑又安一套红茶杯盏,并知会他,“今儿个你停在她这里我反而不气,我就当她是家养的畜生。而你歇在那些个死猫烂狗的屋子里,就别怪我不要脸了。”

桑又安实在难消受就悄声上楼了,腾地方给他们夫妻俩对峙。

息声后,她也和梁齐众说,容她一些日子,她搬出去。

梁齐众死命地圈住她,但也不解释,仿佛笃定了,桑又安离不了他。他从前说过,又又,即便你同我清清白白,我也是不认账的。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我该管你,该舍不得你,该纵容你。该未来的哪一天,你翅膀硬了,要飞了,我该把你笼起来。

事实他们终究走到了这一天。梁齐众养的雀儿要飞了。

或者她糊涂了几年,想清醒了。

桑又安诚实告诉他,是,我想走。那么,梁先生,人错过了是不是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那晚,桑又安始终不肯他碰她。她说,从前不问不代表她不清楚,但人总是卑劣,撂在眼前的事实与心里了然的道理,往往会背逆地走。

她没有梁太太那样的格局与隐忍,即便她从来没想过取代任何人,但有朝一日,正如梁太太数落地那样,哪怕附件,也有个三六九等。

她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规训的畜生。

是的,她已然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凭动物的本性汲取温暖与所谓的爱。

可这一切的根本建立在梁齐众懂她,共情她,喜欢她。如果这些前提不能再成立了,那么,桑又安认真忏悔地问:我能不能改过?

改过。可以,梁齐众说,又又如果你可以找到一个甘愿接纳你这一切过的人,我会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我当真的!

梁齐众话尽于此,连夜回了x城。

次日,他的律师寄给桑又安一份当日达的快递,是份合同,桑又安现住的洋房地产赠与合同。律师还转告梁先生的话:

别再说什么意气搬出去的话了,哪怕好聚好散,我也没有让我的人空着手走的道理。

又安,我梦了一晚的梦。

梦里,你清清楚楚说你愿意。

桑又安把那份合同悉数推进了碎纸机。没人会对自己曾经的许诺履行一辈子的。

倘若真这样必然,那么就不会有人婚姻分崩乃至分割,更不会有人甘愿百忍成金地利益共和着一份婚姻,自然也不会有人会对婚姻外的人真情假意。

桑又安与沈惟兴的短信不了了之,因为最后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与沈的聊天页面上,有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系统提示。

接连三个工作日,桑又安都忙得魂不附体。市政府牵头的太阳能及新能源展览会还有一周开幕,桑又安是总统筹,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手里的活计还没系统验收呢,

那边同事又出岔子了。

和她拍档的一位同事,妊娠12周最新的产检报告显示胚胎停育了。对方哭得天塌下来了,而桑又安来不及去关怀问候,关联对方在案的项目工作量全部转嫁到了她手里。

未完list里其中有一项是跟踪展会鲜切花采办。

这大概是她最想替同仁跑办的一项了。

午后的例会上,桑又安铅笔在她所有的待办事项上涂鸦。白纸黑字,丝毫不由铅字的涂鸦干涉。这就是工作,就是经济最直观的立象,即无论是天怎么个颜色,人怎么个形容,它的8小时乃至更多,你始终得活成没有感情,也只有没有感情才能换得你等价的折射。

也罢,桑又安需要一些加码工作量来淹没乃至麻痹自己。

好叫她不必去想不值得的人与事。

散会后三点多一点,桑又安因为开夜车的缘故,今天她提早收工了。

拖着具浑浑噩噩的身体,原本该直接去地库的。可她饿得发昏,想补给点糖分,不然她恐怕方向盘都握不稳。

一楼咖啡店,点了杯摩卡再一个红丝绒蛋糕。

几口甜食下肚,人也慢慢集中了几分精神,桑又安手机联系司徒:s城哪里有大的鲜花市场。

司徒很快回复:桐城呀。桐城有个很大的鲜花交易市场。

桐城。

就在桑又安盯着这两个字思绪发涨的时候,手机有电话进来,未知号码,

她中规中矩地接通了。

对方说了句什么,桑又安眉眼间有类似微尘的东西支离破碎。

几分钟之后,她一身烟灰色通勤西服,一只手里归拢着公文手袋,一只手里握着咖啡盖杯。长鬈发,红玫瑰一般的口红,吟吟微笑时,温柔驱除冷艳。

沈惟兴从车里下来,二人隔一个车子的宽度,“你当真可以下班了,不会是翘班的吧?”

“不至于。除非你是赵寅成。”

“赵寅成是谁?”

“我想去趟桐城,你方便车我嘛?”

“好啊。”

沈惟兴泊车的马路对岸,停了辆黑色奔驰,不经意间按了声喇叭,还是连续地长按,

这面的他们很难不注意、不回首。

沈惟兴看副驾边准备拉门上车的桑又安顿了顿,只问她:“认识的?”

桑摇摇头,问他正经事:“鲜花交易市场一般几点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