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淳被季念的力量压制着,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步子踉踉跄跄的,踏在地上的步子不太稳。
不知不觉中,她就不受控制地被带到了医院的另一个口。
隔着透明的大块玻璃门窗,看到药房里面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药品,苏纯淳这才意识到季念刚才说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觉得她有病
缠绕在纤细脖子上的精瘦手臂已经消失了,苏纯淳在门口站定,迟疑着皱眉“季念念,你不会是想拉上我,一起去推动医院的经济发展吧。”
季念人高腿长,迈得步子要比她大一些,停住的时候比她稍稍靠前。
听到她说话,他退回了点,与人并排“你这点钱,就想推动经济发展”
“”
嫌弃她穷
要不是买了个新年礼物,她至于这么穷吗
苏纯淳暗自嘀咕着,悄无声息地递过去了一个白眼。过了几秒,当她再抬头时,却发现身旁的季念不见了。
前头飘来熟悉的嗓音“跟上。”
带着命令的口吻。
意识里是拒绝的,可小短腿却跟着迈出了步子,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货架之间,按照上面的指示牌,季念停在了一处货架前。
苏纯淳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他身上。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责怪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停住,我差点被撞到。”
季念神色淡淡,若无其事“我故意的。”
这四个字,他的口吻就像说“早上好”一样坦然。
苏纯淳眼底冒出点小火苗,叉着腰,用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故、意、的”
质疑又气恼。
“嗯。”季念淡淡应了一声,就偏过头去,视线飞快地在各行各间扫动着,像是在搜索什么。
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苏纯淳就莫名觉得不爽。
压下窜上来的火,克制而冷静地问道“你故意这样,是想干嘛”
与此同时,季念也在货架的最底层找到了想买的药品。
弯腰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过药品,干净利落地起身。
小迈了两步,在她跟前停下,回答道“故意让你碰瓷。”
“”碰瓷
既然他都这么说,苏纯淳就干脆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顺着接道“那你就赔偿吧,刚才撞了我一下,我现在觉得我头好痛,脚也不能动了。”
说着她掌心向上,递到了他跟前,意味明显。
看到她表演得这么自然真实,季念弯唇笑了一下,把握在手里的枇杷膏稳稳地置放到她掌心,“当做赔偿,我请你喝这个,”
“”
苏纯淳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嫌弃反问“就这个”
季念轻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气定神闲“扶贫也有要个度。”
“”
感觉被气到,微微泛痒的嗓子因为窜进来的一股风,又咳嗽了几声。
一咳起来,好像就有点难停下来。
就跟夏季江南地区的梅雨似的,连绵不绝。
见状,季念赶忙一手取过了掌心不稳的琵琶膏,一手轻拍着她的背部,眉心紧皱着,表情不太愉悦。
大概咳了半分钟左右,苏纯淳这才平息下来。
她拍着自己胸口,愤愤地睨了季念一眼“你把我气到肺都要咳出来。”
“嗯。”季念眼眸像被覆盖上一层冷色,幽暗而乌沉,“那再让你碰个瓷。”
“”
苏纯淳瞥到他手里拿着的批把膏,笃定地摇头。
这种赔偿,她还是不要了。
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柜台处,等季念结账完毕,两人就走了出去。
盯着那瓶枇杷膏,忽然之间,苏纯淳有些起疑,他是怎么一早就知道自己喉咙不舒服了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了一阵,不知不觉的,苏纯淳就进到了季念的病房里。
他住的是单间,采用了医院统一的色调,冷清清的白色。
孤零零的小床占据了原本不大空间,一旁还有一张三人沙发,以及他生活过的零零碎碎的痕迹。
季念让苏纯淳先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抽屉里取了把一次性勺子出来。
把枇杷膏的盖子转开,再将粘稠的膏体按照医用分量倒满整个勺子,季念就让她一口气吞了下去。
嘴巴里全是清清凉凉的味道,枇杷膏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去,干涩的嗓子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苏纯淳自顾自又拍了两下胸脯,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季念妥帖完善地将枇杷膏的盖子合上。
动作放大,速度放缓。
像开启了二倍速,隐隐有几道血管显露出来的手,将带着螺旋纹的药瓶盖子罩住。顺着方向,一圈又一圈,轻而易举地就拧上了。
注意力全放在他的手上,骨结修长,就这么平放着,都好像是在诱惑人。
莫名失了神志。
脑海闪现出刚才在公交站边上发生的那一幕。
季念俯身弯腰,凑在她面前,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微微泛痒,却又不忍心去挠。
好像一挠,就会消失似的。
可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上,挣扎之间,她就捏住了他好看到像是整容整出来的精致下巴。
寻了个听起来就不是那么靠谱的借口,光明正大的胡作非为。
现在的她只觉得季念整个人都在瞳眸中放大了。
那些原本被她忽略掉细节,像被标记上了特殊的记号,闪着荧光色,在朝她招手。
季念,在她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泛着金光,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