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脱轻快的语调隔着电话听筒传来,一声声灌进耳廓内,季念眉宇微舒,心情跟着有些好转,眼前似乎出现了女孩明眸皓齿、笑眼眯眯的模样。
他喑哑着声线冷哼一声,开了个玩笑:“不是。”
“……”听声音就知道是。
电话那头的苏纯淳暗自呸了一声,语气还是很温和,丝毫没有怒气:“不是的话,那你就替我转告季念吧。”
季念唇角抽动了下,心底琢磨不透她打电话来的意图,“苏春虫,什么事。”
磁性浑厚的嗓音落在耳侧,就像跟说悄悄话似的,她莫名紧张,说话也是坑坑巴巴,“我打电话其实是想……和你道个歉,就是……其实我觉得你长得……一点也不显老。”
“……”
话音刚落,季念眸眼深有重重的阴影扫过:“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还有就是我觉得你长得挺显胖的,你本身体重应该比较轻。”
“……”
季念狭长的眸子染上几分戾气,听到这些话,不耐烦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苏春虫,你是嫌电话费太多了么?还是觉得没事找事给人打电话很好玩?还是认为我每天都有空听你说这些?”
“……”
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凶巴巴的语气引得苏纯淳微微颤抖,突然间,她意识到不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即使是隔着冰凉的屏幕,她好像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好。这种语调和平时冷冰冰的口气相比,还充斥着满腹愁闷与烦懑。
冗长的一段沉默过后,苏纯淳深吸了口气,半吞半吐:“季念,对不起,是不是我惹到你了呀?”
等了好一会,听筒内还是一片安静。
苏纯淳颤颤巍巍地把手机换了只耳朵,踌躇了一阵又说话:“或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我跟我讲,我帮你去揍他。”
“……”
细声细气的言语就像叮咚作响的淙淙泉水,缓缓流淌进心里面。季念压了下眉眼,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太过,稍微缓和情绪,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
那边想了下,回答道:“我问乔女士要的。”
“……”
“你就因为要和我道个歉,去问乔女士要?”他反问道。
电话那头笑了笑,没理会他的问题:“季念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要到的呀?”
“……”
没听到他的声音,苏纯淳就当他默认了,“我和乔女士说你爸爸在路上边开摩托时不小心嘣了个屁,导致车速超速了,结果被交警大队抓了进去,现在急需你来救援。乔女士听了以后特别着急,直接就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了。”
“……”
季念面无表情地听她滔滔不绝,脸色仍僵硬得没有一丝温度。见他不语,苏纯淳这头暗自哀叹了一声,片刻才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的冷笑话……确实不太好笑吧。”
此时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没那么生气了,低哑缓和地开口道:“苏春虫,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
挂断电话,耳边她的声音倏然消失,只留下满室的静谧与空旷。
虽然这通电话没有令他的心情舒畅多少,但和之前比,至少不那么愤怒与愁闷了。
说实话,苏纯淳给他讲的那个笑话,确实不大好笑,但这就是她别具一格的风格——蠢乎乎。
脑海中某些久远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展开。
那是高一期中考试刚结束的时候,他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二,被电话那头的父亲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
心烦意乱的他进了间无人的自修室,随意选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手里握着用攒的零花钱新买的游戏机,十指熟练而迅速地操纵着。
忽而身后冒出了娇娇弱弱的女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好像已经连续输了五局了。”
“……”怎么会有人?还在偷窥自己?
季念放下了游戏机,刚要转头去看她,女孩就用手固定住了他的脖子,温软的触觉落在上面,急切得声音中带着几分骄纵:“你别看我啊,我现在太难看了。”
含着浓重的哭腔,显而易见是刚哭过。
季念没再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心情不好输的,而不是技术太烂?”
后面沉默了一会,女孩才答:“我只是替你的技术太烂找了个借口。”
“……”
见他沉默,女孩扯着唇笑了两声,淡淡的清香从脑后传递至鼻尖,“其实我在你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自修室里面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躲在这里吗?”
“……”
说实话,季念没兴趣也没心情听她讲述这些。
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女孩自顾自说着:“其实我是为了躲我们班主任,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都用榴莲泡脚的方式治他的香港脚,说是以毒攻毒,结果越来越臭。”
“但他自己却以为好转了,每天上课都会把鞋子脱掉,让班上的同学替他闻一闻。今天轮到我了,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