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话语如雨点般打落下来,却惊不起丝毫波澜。季念实在不明白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伸手取过了游戏机,指尖轻触着上边的按钮。
感觉到男孩始终没有理睬她,女孩便有些不悦,便不由自主喊了一句:“你能不能假装笑一下,我的冷笑话有这么没市场吗?”
“……”
确实挺没市场,季念冷笑了声,深锁的眉头舒展,悠悠然问道:“你们班主任谁?”
女孩顿了顿,回答道:“路贵方。”
季念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几乎是不假思索:“苏纯淳。”
话音刚落,浅浅的笑容在俊朗的脸上荡漾开来,季念牵起唇角,眸色中有亮光闪过,“虽然你的冷笑话没有市场,但是你的鼻子应该马上会有市场了。”
“你什么意思?”她不明所以地吸了吸鼻子。
季念不动声色地眯眼,语气颇为严肃:“苏纯淳同学,如果你要是再在这里呆着,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让你的鼻子好好发挥作用。”
“……”
言罢,苏纯淳就一溜烟地从自修室后门逃走了,速度几乎时连滚带爬的,娇小的背影看着令人发笑。
可能就是她这么一闹,心情似乎都愉悦了不少,连打了几盘游戏都赢了。
可能就是她那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才引得他心头一暖,微微弯起了嘴角。
清风徐来,那个阴郁纷杂的午后,因为女孩的闯入,变得明朗而又纯粹,特别而又令人期待。
从那时候起,“苏纯淳”这个名字,便被季念牢牢地印记了心底。
很好记,人如其名,确实蠢乎乎的,而隐隐的心动,似乎也是在那一刻如朵朵涟漪在空落落的心湖上飘荡开来。
第一次,他除了游戏,还对其他事物有了兴趣。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她。
女孩的背影像被浓稠的暗色所掩盖,显得孤独而又伶仃,可怜兮兮却还在强撑……
她常常因为胃痛难受,趴在垃圾桶边上吐;常常因为惧怕过马路,把书包带子当救命稻草似的握着;开家长会时,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嘴角却还是扬着并不生动的笑意;无论什么样难过的事,她都只会躲在角落一个人抽抽搭搭地承受……
遇见她的每一刻,她心里的天平就像是被拉拽着失去了平衡,陡然间产生一种强烈而炙热的保护欲。
所以才会用跑腿买饭的方式,监督她每天去食堂吃饭;才会在过马路时,把自己的书包带子让她拉着;才会在老师为难她时,帮忙化解尴尬;才会在她差点被自行车撞到时,让人走在内侧;才会在她醉酒难过时,一直陪在身边,就算是被涂了一脸的酱料,拧了一脸的红痕,也无所谓。
无论她犯蠢到怎样的程度,他都会视若珍宝。
因为她是苏纯淳,是苏蠢蠢,更是“苏春虫”。
她很蠢,但他很受用。
季念可以任苏纯淳欺负,也只有苏纯淳,才可以这样。
即使全世界对她都是冷冰冰的,他也会成为她唯一的热乎乎。
—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苏纯淳像是松了口气,而手机屏幕却还是贴在耳侧。
她根本就不应该给季念打这个电话,从他冰冷得几乎能僵住人的话语里,苏纯淳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也许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又或者是真的碰到了生气的事情,总之,刚才那个时刻绝对不是打电话的良机。
而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则是因为她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晚上和季念分道扬镳过后,苏纯淳还没到家就被任晴岚的一个电话叫了出来,说是约了好同寝室的同学一起在她家附近的店吃烧烤。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苏纯淳就答应了下来。几个同学玩游戏的气氛很好,她也就加入了进去,只是没想到第一局就输了,她不敢再喝酒,于是选择了大冒险。
而正是这个选择,引得周围几个同学纷纷起哄,竟然提出了让她给季念打电话这样的酷刑,自然他的手机号也是从班级通讯录里找出来的。
没办法,苏纯淳只好勉为其难地打了。
电话接通前“嘟”的那几声,她每分每秒都在祈祷着季念能不要打电话,不过天不遂人愿,他还是接了起来。
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话题好聊,苏纯淳硬着头皮扯出了晚上他问的那个问题,从“显瘦”到“显胖”她胡乱地东拉西扯。
实际上苏纯淳回答季念说“显老”,完全是出于权宜之策罢了。
那个时候,他的脸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几乎要熨烫了她的脸颊,心跳迅速得像是被灌了好几杯酒,“扑通扑通”得有小鹿在乱撞。
“嗯?有这么难回答?”他清朗的声线在耳边滚动着。
实际上,就是很难回答。
她屏气凝神地盯着他看,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最后实在想不出来要怎么说,只好伸手捏他的脸,均匀了呼吸,才玩笑地说:“你长得挺显老。”
而就在刚刚电话接通以后,她听到季念充满戾气却又带着隐忍的声音,不知为何,心头滚动得像是莫名失了一块,空荡荡得难受。
她似乎能清晰感觉到少年的情绪,所以她才绞尽脑汁地讲了那个笑话,去逗他开心。
虽然她知道那个笑话,在季念听来一点也不好笑……但没办法,她似乎只会这么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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