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江山(我是等闲)_秋水长天 志存高远(1 / 2)_东帝江山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秋水长天 志存高远(1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3718 字 2020-07-10

“陛下,该就寝了。”

“几时了?”年轻的帝王从桌案前抬起头,窗外,弯月已下帘陇。

“已近子时,陛下如此操劳,恐于龙体有碍。”

“无妨,先下去吧。”

该就寝了,齐瑞知道,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疲劳也很清晰,可是不由自主地,他的腿一到某个时候就走向它自己想去的地方。

剑光如雪,衣衫尽透,叶大将军在练武,用一把不是“秋水”的剑。

萧长天萧大侠便是以剑法见长,传承师门,齐瑞不敢说自己剑法高超,眼光却是一等一。

他知道的剑法可凌厉,可迅捷,可精巧,可灵动,却第一次从剑法中看出寂寞。

大开大合的剑势挽起无边夜色,铮铮剑鸣融入萧萧风声,灯光摇曳,剑光粼粼,似乎只是随性而为,却与此情此景相映,浑然一体。所谓道法自然,境由心生,这是多少剑客岌岌以求却也从未达到的境界,而他随手一舞便达到了。

齐瑞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莫说他对练武兴趣不大,就算和清一样痴迷,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这样的高度。这一点早已心知肚明,他悲的是另一人也达到了吧?

可以想象百年之后,当帝位更迭了一个又一个,自己的名字终将被遗忘于奔流不息的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人借鉴他们行军布阵、攻城守土的韬略,只要习武就会有人仰望他们所竖起的武道丰碑。他们的名字必将连在一起为世人传颂景仰。

“秋水共长天一色,清,我的‘长天’还在,你的‘秋水’呢?”

锋利的剑尖在地上一点,“镗锒”一声断了,叶荐清停下身,皱眉看着手里的剑。

早已达到“入微”之境的高手,就是一根树枝也不该断的,年轻的帝王俯身捡起半截断剑,在手心里掂了掂:“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秋水’从那个人手里要回来?”

心中自嘲,一开口就是这种话,又会让人看不起了吧?

“他有名字,陛下知道。”叶荐清翻腕收剑,往房中走去,只留下冷肃的背影。

难望其项背,此生都不能望其项背!

齐瑞站在原地,断了的剑锋划破手掌,“铛”的一声落到青石板上,激起一簇火花,又瞬间隐去。

走到门口,叶荐清停步,隔着长廊回头望去。

齐瑞亦看着他,攥起的手心,感受着到些许疼痛和黏糊。

不知何时阴云遮蔽如勾弯月,风起,树叶沙尘在空中飞舞。

虽然隔着长长的院子,虽然他神色莫名,但终于看到最爱的面庞,齐瑞笑了:“我也有名字,你不知道么?”别只留下远去的背影,也别再叫陛下。

“陛下,”叶荐清皱眉:“暴雨将至,请尽快回宫。”

齐瑞摇头:“清,我做过很多坏事,包括对你,尤其对你,何止是猜忌防备,还有欺骗、利用、算计,甚至加害,计划废掉你的武功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此我从未后悔过,也没感觉愧疚,你要怨就怨,要恨就恨,我无话可说。”

“那你还来此作甚?”叶荐清冷哼。

来此作甚?离宫之初想尽可能地哄他,抱他,亲他,然后在他怀里睡到天亮,再把那些头疼的琐事都扔给他。方才听他冷肃地叫陛下,又想狠狠地踢他,打他,咬他,再来一场疾风暴雨般激烈的欢爱,直到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可是现在看哪个也无法实现了。轰隆隆,一个撕裂长天的厉闪之后,是响彻天地的惊雷。

天打雷劈吗?就算是,又有何惧?齐瑞一甩袍袖:“今日我给你出气的机会,随你怎么样,把你对我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过去的,现在的,发泄完以后就不许再为那些事给我脸色看,更不许象这样淡着我,不理我。”

最后的声音在风雷中消散开去,惊雷如战鼓催逼,叶荐清的脸色比乌云漫布天空还要黑沉:“陛下任性够了便即刻回去。”

任性呵,冰凉的雨点落了下来,不密,却很大,打在脸上有点凉。

“我一直都很任性,你不知么?叶荐清,别告诉我你怕,你不敢!”

这句挑衅让叶大将军更挺直了肩背,手臂背后的姿态像一张拉满弦的弓,蓄势待发,他的语气却很轻:“微臣确实不敢,陛下身系社稷万民,速速回宫为好。”

“你——”

齐瑞气昏了头,一跃而起,两个起落来到他面前,挥拳直取他面门。

叶荐清退后两步,不动声色将气极的人引入游廊内,“陛下就是这样让荐清出气么?”

淡淡的讽刺刺耳又刺心,任如何说,他不信又有何用?齐瑞颓然停手:“你若是想早早气死我,那么恭喜你不用等太久。”

推开挡在前面的身影,齐瑞一步一步走下石阶,雨大了,甚至能感觉到它打在身上又溅起的水花。

“你做什么?”叶荐清沉声道:“上来。”

“你不肯,我便替你出气,如此解气吗?”冰冷的雨水冲刷到脸上,让人睁不开眼。

“瑞!”叶大将军恨声道,伸开手臂:”过来。“

怎可拒绝,当他愿意敞开胸膛?手指碰到满是硬茧的手掌,被一把攥住,“等一下”,齐瑞道:“明日你会不会觉得又被骗了?苦肉计。”

“不会。”叶荐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手臂用力,将被湿透的人纳入臂弯:“只需你不再如此,我便不计较了。”

“真的?”

“真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刷的又一道厉闪划过天际,雷声轰鸣,堵住齐瑞心口多年的大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汩汩的清泉奔涌而出,贯通四肢百骸,让每一跟毛发都换发盎然生机。

但愿有一天,可会有这一天,再不用寝食难安,担心又被他发现什么而一走了之。

齐瑞用尽全身力气去抱,这力道饶是叶荐清也深吸了一口气:“你想勒死人么?”

松开手,齐瑞近乎虔诚摸了摸让他痴狂的面庞,“滑滑的。”他低喃。

“什么?”叶荐清问。

“你的脸。”

齐瑞笑,猛地擒住亲了千遍万遍却怎么也亲不够的唇,就像许久未进食的野兽终于扑到猎物,激烈地亲吻嘶咬。

“你发什么疯?”

叶荐清吃痛,又不敢使劲去推,就去掰齐瑞的手,发现上面未干的血迹,他一惊:“你的手——”

齐瑞趁机将他推倒,跨坐在他腰间,低头咬上他的颈,这一口一点都没留情。叶荐清闷哼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化被动为主动。无奈齐瑞已占了上风,他又怕伤他,想要翻身谈何容易。

齐瑞撕开他的前襟,夜色下愈显白皙的肌肤闪着亮光,随着呼吸起伏,漂亮得不可思议,狂乱地压上去,用尽所能地去亲吻,爱抚,感受他每一丝颤抖,每一个脉动。

“你真疯了……”

是啊,早就疯了,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

那么应着这雷,这雨,这夜,不妨疯得更彻底些。

“回屋去。”腰带被扯落,英勇无敌的大将军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左支右绌。

“不要,”齐瑞啃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形若癫狂:“就在这里,清,雷为鼓,雨为琴,大地为床,我们就在这里来一次,我保证让你——”

“齐瑞!”不算响的声音却比惊雷更让人心惊,比冷雨更让人寒冷,“进去。”

半个时辰后,当年轻的帝王踏出热气腾腾的浴盆,还在懊悔方才怎么就乖乖听了话,失去难得的先机。

此时叶大将军正在给他的手上药,浓烈的气味让齐瑞打了个喷嚏,那双好看的眉又煞风景地蹙了起来。

“你最好别生病,否则——”叶荐清没有说下去,威胁的意味却昭然若揭。

齐瑞也冷哼:“南越宗熙给了你多少伤药?十年也用不完吗?”

叶荐清一怔。

“哼,别告诉我你给我用的不是南越的伤药,别告诉我你屁股被打烂趴在床上的时候用的不是南越宗熙送来的伤药。”

“你如何得知?”

“你那位生死之交亲口说的,他看过你的——”

“停,”出身书香世家的叶将军羞惭不已:“能不说此事吗?”

“现在知道丢人了?”齐瑞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药瓶:“我朝便无伤药可用了吗?要你用别人的东西给我治伤?”

“别扔,”叶大将军警告的声音响起,“药箱里只有这个,夜半无处去买,何况此药对外伤最好,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当然,”齐瑞冷笑:“这是生死之交亲自为你配制的,人家煞费苦心,就怕你屁股留下——呜——”

现在知道害臊,有能耐当初别让人摸,别让人看啊。

其实让齐瑞最气的是“生死之交”四个字,生死啊,他就那么轻易地把这两个字许了出去。难道不明白,以南越宗熙的身份地位,这份情谊或许只是兴之所至、志趣相投,于他却是一条铺满尖刀的路。

因为那个人,他多少次被攻讦刁难,忠心被质疑,功绩被践踏,因为那个人,他挨过打,受过罚,若非能力卓绝到不可或缺,怕早死了不下十回。直到如今,范承文他们罗织罪名,还不忘把南越宗熙这一条大书特书。

而那个人却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管他步履维艰,甚至纵容背后庞大的势力对他施以阴损毒辣的暗算。一句不知情就能抹杀一切吗?将堂弟逐出宗族就能挽回伤害吗?

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他踩着刀刃也要坚持这份情谊,从未想过放弃。

当年,他几乎推拒了所有的人,却独独把那个人放在眼里心里,要齐瑞如何不介怀?

莫怀远亲自行刑的一百军仗叶荐清一声未吭硬生生受了。那天齐瑞没敢去看,躲在靖王府却一样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终于挨到晚上,他换了夜行衣,拿了师门所赠的丹药去看他,行至窗外却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莫将军也太狠了,就算不想让你出征也用不着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