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装修完的慕记大楼一派崭新的气息,四面都是干净而澄澈的玻璃窗,倒映着天空的几朵白云和远处的风景。
玻璃的另一面,映着慕远线条分明的侧脸。
他看着会议室屏幕上的设计稿,肃然问:“为什么要做一个周记半年前就做过的主题?”
会议室顿时一片沉寂。
慕远半年前从英国回来后接管慕记,对慕记上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直接放弃了原本的低端线,保留中端线的同时还亲自开发了高端品牌线。
他在英国也名声不菲的华人珠宝设计师,拿过皇家设计师金奖,对设计的要求自然极高,他不可能容许手下的人直接拿竞争对手的主题直接翻新设计。
没人应声,慕远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淡声:“拿回去重做。”
回到办公室,慕远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路面。
刚撒过水的柏油马路锃亮,规矩的车辆和行人在红灯前规矩地拍着长队。
他眼前莫名出现了一抹突兀的、亮眼的红。
倏然间,他脑海里映出许诺诺手腕间缠绕的妖娆玫瑰,浓烈的色彩,格外吸引人。
门响了两声,慕远收回混乱的思绪:“进来。”
易闵单手拎着笔记本电脑,敞开艳俗的花衬衫,露出里头的白t恤,有点吊儿郎当的:“听说你又骂人了?”
慕远回身坐到办公桌前:“我从不骂人。”
易闵瞅他半晌:“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你只用盯着别人看一眼,就是在骂人了。”
慕远抬眸看他:“那你说说——我现在在骂你什么?”
易闵“啧”一声,“骂我长得比你帅,工作能力还比你强。”
“……”
忽然就觉得这个调调有点熟悉。
“忽悠的能力的确比我强。”慕远伸手揉了揉眉骨:“少废话,讨论下季度预算方案,等会儿回家还有事。”
被“回家”两个字惊住的易闵身躯微微一震,手差点一软把笔记本电脑扔了,想起上回电话里听到的,他瞪大一双眼睛:“你他妈真结婚了?跟女的?”
慕远没说话,就那么抬眸淡淡看着他。
易闵惊了,“操,你不是gay啊?”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安心状,“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慕远:“……”
易闵:“实不相瞒当年在英国你非拉着我回国进你们家企业,还开这么高的薪水,又一直没女朋友,我还一度以为……”
慕远幽幽打断他:“放心,就算我是gay,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
易闵不满了:“老子有那么差吗?”
慕远抬了抬下巴尖:“预算。”
易闵打开笔记本推过去,两人讨论了几个多小时框架,午饭都是在办公室吃的盒饭。
慕远点头说:“你知道我要什么,细节把好关,渠道这块儿今年得多费心思。”
“放心。”易闵合上电脑,没忍住问,“你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单身主义者’吗?怎么就结婚了?”
慕远扫他一眼:“你不是一直不信吗?”
“我、我以为你那是为了掩藏gay的身份你懂吧?”
慕远关掉台式电脑,起身:“结了婚,掩藏身份不是更好?”
协议结婚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奇怪,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讲。
易闵微愣:“也是。”
两秒后,他突然大喊,“不行,那弟妹也太可怜了。”
慕远“啧”一声,“可怜的是你。”
易闵:“?”
慕远:“这么多年——沙雕如一日。”
“……”
“走的时候记得替我锁门。”慕远开门走了。
好一会儿,易闵才反应过来——这个工作狂竟然提前下班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慕远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慕远清冷的声音:“喂?”
易闵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突然结婚又提前下班,你该不会得了不治之症吧?”
慕远:“……”
易闵:“你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慕远忍无可忍:“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还能比你多活二十年。”
易闵:“……哎,你怎么还咒人呢。”
那头干脆地挂了电话。
打车回到别墅,许诺诺拿出结婚证盯着上头的红底二寸照片看了许久。
慕远眼神淡漠,深邃的目光像是幽深的潭水,叫人捉摸不透。
他的头向外侧轻偏,像是下意识地想远离她。
而她的头却偏向慕远那侧,笑容亮晶晶的,挺开心的。
就这样嫁人了呢。
许诺诺感慨万千,找出个之前放塔罗牌的木质空盒子,将结婚证郑重地放好,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网上找房子。
现在这幢别墅不仅不利于跟慕远交流,离她工作的地方也太远了,很不方便。
花了两个多小时,她挑好几套一主卧带独立卫生间的三居,约好周末跟人看房子。
一切处理好后,她吃完午饭睡了会儿觉,醒来出卧室打算泡杯花茶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拿着水杯挪过去,扶住栏杆往下看,慕远穿着白衬衫走进来,半长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手上拿了份文件。
“老公,这么早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