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素仪将她接住带了回去。
下半夜俞秋生在被窝里抱着那把剑心有余悸。
将头盖住,她问灵剑富贵:“师父是不是厌恶我?”
富贵剑抖了抖,此外没有任何表示。
俞秋生愁眉苦脸,抓着头发极为懊恼:“大抵纪素仪就是这样的性子。”
月光微弱,被纱帐滤过一层,最后仅余的光芒像是河里的水波,人浸没在当中,心随之起起伏伏。
纵然纪素仪抓住了她,可俞秋生清清楚楚记得他那时候的眼神,就像是在捡垃圾。
一夜过去,俞秋生第二日顶着黑眼圈到了予生殿听命,若是纪素仪没有事情吩咐她那就回来补眠。可一大早的推开那扇殿门,谁知道当中空空荡荡。
往常时候纪素仪想必都在窗边的案前煮茶,茶香四溢。
“师父??”
俞秋生在殿里找了一圈,一个鬼影也未见着。
空荡荡的浮空岛上日光温柔,霞光晕染了大半的云絮。她从未踏足的剑阁中被破坏的彻彻底底。
不过树木掩映,她坐在门槛上看也看不见。
纪素仪出来时满身狼狈,眼神冰冷,扶着门,日光落在他身上,温度都降至零点。
他果真不能见俞秋生的血。
那种味道,说到底有些奇异,像是一种毒药,沾染上一点便会迫使人产生更贪的想法。他非正人君子,若是把控不住将人杀了,便犯了大忌。
……
从剑阁到正殿,未靠近纪素仪就感到了俞秋生的存在。
玉石铺就的长廊上那一抹人影格外窈窕。
他停住脚步,绕道换了身衣裳才从窗跃进。
未几,殿内有人在咳嗽,俞秋生猛然惊醒,一回头,发现纪素仪在看她。
面色同她一样苍白,半边脸逆光,轮廓分明,一身白衣如旧,细看之下则有些许不同。
俞秋生过去拱手问好,端的是客气礼貌态度,任谁一看都觉得不错。
“师父安,早上来时不见您人影,还以为您有事去了。”
纪素仪垂眸:“来的这样早,昨夜本以为你受惊了,今儿要放你一天假。”
“既这般无恙,你在路上想必适应的极快。”
他撇开视线,俞秋生嘴上的口子还在,灵气凝滞之后身体恢复不及一般的修仙之人,看着格外的孱弱。
这样的孱弱,掐死是很容易的。
俞秋生看他烧水煮茶,坐在一旁忍不住就问:“我一个人上路去东洲?”
东洲大地剑修不多,早年的时候他曾去过。
纪素仪回想起那年的一幕幕,过于久远而难以辨别善恶,眼神中开始有些许迷离。
茶香将心魂勾回,他半晌才看了俞秋生一眼,淡声道:“阳虚派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我过目,不可私自离山。”
“剑已赠你,一路皆靠你自己逢凶化吉。这未尝不是一个锻炼机会。若是你死了,只能说你我无师徒缘分。”
俞秋生:“……”
纪素仪:“去东洲的路线都在这里,这一路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隔着氤氲的热气,又从袖中取出一页纸。
纸上的路线歪歪扭扭,俞秋生为难道:“我不能飞过去么?”
多么省事。
手里的灵剑蠢蠢欲动,她咽了口唾沫,当即抽出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