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矜互道晚安,安盈快步回房间。
她靠在门后,内心一阵兵荒马乱。
大哥刚才的样子,好像——
故意撩她。
可能……
可能是她的小名叫起来太暧昧?实际上大哥只是觉得新鲜,所以多喊了几声?
安盈转身,偷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
傅矜已经回房间了。
安盈轻轻把门关上,躺下,趴在枕头上。
枕头和被子上都有大哥的味道,清淡好闻的皂角香,又不同于普通的那种皂角,像添加了檀香的混合气息,只属于他的味道。
和他本人一样,长得英俊,又特别的复杂。
安盈把被子拉高,藏在被窝里的脸热得不行。
大哥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和她互道晚安时说的“一起睡”又是有另外一层意思吗?
大哥吻过她两次,一次是她被下了药,一次是他喝醉了。
可是今天他们都很清醒。
安盈感觉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天要录节目,她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夜深人静,容易伤怀。
傅矜一页一页翻看着安盈母亲留下的关于她的成长日记。
他见过她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安盈像妈妈,温柔得让人着迷。
他总是想让她带些锋芒,又舍不得她丢失那份柔软。
那一年。李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旗下子公司半年内关掉好几间。联姻对傅东晟来说已经可有可无。
那时李应梅和周翡翠起了冲突,傅东晟为了维护周翡翠,把李应梅赶出家门,叫她自己去反省。
李应梅反省了几天,醒悟了,开始把重心转向事业,极力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产业。
她无心讨好丈夫,正是周翡翠施展温柔体贴的时候。
傅东晟被周翡翠哄得团团转。在周翡翠有望被扶正的时候,李应梅得罪了她。
那一天傅东晟发了滔天怒火,傅矜和母亲一起,被赶出了家门。
离开傅家,他这个长子什么也不是。没人再恭维他,好兄弟全都倒戈站到傅真那边。
他不在乎。
酒肉朋友罢了,早些认清,是好事。
但他的暴戾和冷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芽,他和表哥一起出车祸之后越发突显。
表哥死了。开的是他的车。凶手杀错了人。
对他动手的是傅东晟的女人。二房那个女人现在疯了。是罪有应得。
除夕夜,万家灯火。李应梅在出差,他孤零零站在大街上,与黑夜作伴。
“大哥。”小姑娘的声音在寂静夜空下格外温软。
傅矜回头,安盈站在路灯下,冲他甜甜地笑:“大哥。”
张姨牵着安盈,说:“小丫头到处找你,你不在,她就不守岁了。平时瞧着也不粘你,一到逢年过节就非见你不可。”
傅矜收敛了眼中的戾气,看向那路灯下小小的身子,“找我做什么?”
小安盈跑到他面前,仰起头望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扯开小口袋,抓出一把糖,说:“大哥,吃。”
傅矜一愣,伸出了手。他的手包住她小手那一刻,感受到了人间的温度。
他表情散漫,挑眉笑:“手这么凉,不知道揣兜里?”
她软声说:“怕把糖弄化掉呀。”
傅矜半蹲在她面前,看到她手心上躺着的那颗糖,心底一片柔软。
他剥开糖衣,放进嘴里。
她的眼睛亮了亮,问:“大哥为什么不回家?”
傅矜说:“那不是我的家。”嘴里的糖变得苦涩。
“可是我……”她巴巴望着他,怕他生气,不敢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傅矜:“喜欢住那里?”
“嗯。”她没有家,那就是她待过的最温暖的地方。
傅矜弯腰把她抱起来,笑着说:“盈盈喜欢,大哥就帮你把多余的人赶走,让那个家只属于你。”
“好!那大哥跟我一起守岁吧?”
“嗯。”
那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费尽心机,用尽了所有力气,把人间彻底变成地狱。
后来他做到了。
却又让她的心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安盈带回来的箱子里,有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她和傅真的点点滴滴。
傅矜看完了。
脚边全都是烟头。
抽完一盒烟,他拨出一个电话,说:“那封举报信先不递。”
安盈心里没他,他可以慢慢追。
如果做得太绝,说不定她会恨他。
*
安盈早上起来找日记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纳闷了。明明是带回来了的啊?
那些她年轻时脑子有坑写下的片段,要是被大哥看见了就完了!
她翻箱倒柜找了好一阵。
门推开,傅矜走进来。
安盈看到他手上拿着日记本,只觉得不妙:“大哥,那个是——”
“不能看?”傅矜笑容温和,把日记本递给她,若无其事说:“被张姨当垃圾扔了,刚捡回来。”他看着她,问:“还要吗?”
安盈急忙把日记本收起来,塞进最低一层,盖好,转身掩饰着表情里的慌乱:“大哥你吃了吗?张姨早上做的什么?我饿了。”
她一紧张,话就多。
傅矜默不作声,静静的看她像珍藏宝贝一样把日记本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