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向沈伯崎。
鸣启帝面沉如霜,问沈伯崎可有去过御膳茶房。
沈伯崎如实道“臣的确去过。”
话落,满堂震惊。
在场之人皆知,沈伯崎并不看好二皇子贺淮
沈伯崎赶忙解释“半个时辰前,御膳茶房的郑总管派人来捎话,说是有事要见臣,臣过去后没见到郑总管,便返回保和殿,仅此啊陛下”
沈伯崎跪地,“陛下圣明,定是有人想要诬陷臣,老臣设的局啊”
鸣启帝谁的话也不信,只信证物。
当晚,刑部着手搜查景乡侯府。
什么也未搜到。
鸣启帝下令全程彻查,并将沈伯崎暂时收押。
被侍卫带走时,沈伯崎看了苏黎安一眼。
这一眼,三分在赌,七分信任。
沈伯崎将身家性命押在了苏黎安身上,只因事发的前一日,苏黎安主动找上他,与他密谈了一个时辰。
苏黎安告诉他,当日无论怎样,都要按兵不动。
贺影然一直盯着青筋暴起的沈叹,不懂他为何不站出来替父亲说一句话。
沈叹忽然转眸,与她对视,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
贺影然低下头,嘴角衔着若有似无的漠笑。
鸣启帝看向苏黎安、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尚书三名官员,“朕不管三堂用什么手段,两日之内,三堂必须给朕查明凶手,否则统统卷铺盖回家”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臣领旨。”
苏黎安“臣怀疑,此案与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鸣启帝冷然皱眉。
苏黎安不紧不慢道“数日前,臣收到状告姬大人的密函,密函上说姬大人并非缃国公嫡次子,他真正的身份,是被骁州知州通缉的毒师于荀。”
毒师于荀
五年前,于荀在骁州一带为非作歹,毒害了数千人性命,后来忽然消失,无人寻到他的足迹。
苏黎安“密函上只说姬荀很可能就是于荀,但证据不足,臣还在暗中调查,但今日之事,或许与于荀有关。”
贺影然猛然站起来,“苏大人,口说无凭,凡事要将证据,姬荀是本宫驸马,你污蔑他是毒师于姬,不是在变相污蔑本宫包庇犯人么”
姬荀跪地,“陛下明鉴,苏大人妄口巴舌,实乃污蔑”
苏黎安面朝鸣启帝,作揖道“陛下,事关紧要,马虎不得,臣请旨搜查长公主府。”
鸣启帝沉思过后,摆摆手,“准了。”
贺影然心里咯噔一下,指着苏黎安,大声道“本宫从未与你结怨,你安的什么心,要污蔑本宫”
苏黎安:“清者自清,倘若公主没有谋害二皇子的心思,并且没有付诸行动,臣以死谢罪。”
长公主怒不可遏,恨不能当场撕了他。
半个时辰后,刑部从长公主府搜到大量的毒虫和丹药。
贺影然死不承认,指着苏黎安,“是你,是你在故意栽赃嫁祸本宫”
苏黎安看向鸣启帝“陛下,臣手里还有一样物件。”
鸣启帝紧锁眉
头,“别兜圈子了”
苏黎安将掺了毒的玉冠呈上,并将贺影然预谋嫁祸景乡侯府的缘由阐述了一遍。
“臣手里,还握有一部分长公主收买人心的证物,请陛下过目。“
话落,养心殿内一片静谧,无人敢吭声。
鸣启帝看过之后,极为诧异,心中无限悲凉,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妹,心肠竟如此歹毒,更可气的是,她竟有篡位的动机
贺影然跪着爬到鸣启帝脚边,“陛下,我冤枉,是苏黎安,是他在故意”
“住口。”鸣启帝出声打断她,闭了闭眼,道“来人,将长公主和驸马暂收大理寺天牢,待三堂会审后,再做定夺。”
贺影然满眼是泪,知道这一次自己完了。
与沈叹擦肩时,她斜歪着头,惨淡一笑,想让沈叹记住她此刻的美貌。
她想,阶下囚,哪还有美可言。
后宫。
贺淮靠在寝宫的床柱上,喝了一口汤药,看向一旁的苏黎安,“欠我的人情记得还。”
苏黎安递给他一颗蜜饯,“是二殿下为皇室做的牺牲,怎地就算到我头上了”
贺淮推开他的手,“你哄小姑娘呢。”
苏黎安把蜜饯放在碟子里,“二殿下难过吗”
贺淮将情绪掩在心里,抹把脸,“不告诉你。”
“”
因有前世记忆,苏黎安在重生之时就已备好玉冠之毒的解药。
贺淮中毒是真,作戏亦是真,他对自己的皇姑姑,心寒是真,难过亦是真。
贺淮在宫中休养了几日,痊愈后再次住进苏府,有他,有裴乐野,曾经冷清的苏府变得异常热闹。
这晚,苏府吃饺子。
月明星稀,众人在庭院里围坐一桌。
张嬷嬷将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笑得合不拢嘴,“这锅是白菜肉的,趁热吃。”
苏黎安拿起公筷,给沈枝夹了一个。
沈枝嗔他一眼,没事讨好她干嘛呀。
苏茵茵噘嘴,哥哥没娶妻前,每次吃饺子都是先夹给她的。
看小姑子不乐意了,沈枝用手肘杵了杵苏黎安,“茵茵等着呢。”
苏黎安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碗里,眸光浅浅地看着妹妹,“茵茵及笄了,为兄算是交差了,疼你的活儿,该交由你的夫君了。”
苏茵茵
脸一红,自己夹了一个饺子。
裴乐野“啧”一声,“及笄就不是你妹妹了分明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茵茵,你哥哥不疼你,裴哥哥疼你。”
说着,他夹起饺子,往苏茵茵碗里送。
苏茵茵用手盖住碗,“不行。”
裴乐野“怎么”
苏茵茵小声道“哥哥说,疼我的活儿,得交由我的夫君。”
“”
众人被逗笑。
沈枝看着苏茵茵,这丫头真懂事啊,懂事的让人心疼。
苏黎安唇畔亦挂着浅笑,只是笑里多了几许惆怅。
目前为止,京城的世家中,没有一户对妹妹有意,若是迟迟等不来提亲的人,妹妹年纪一大,就要低嫁了。
可他的妹妹,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若是等不来,他愿意陪她一直等下去,只是不晓得,她会不会难过。
门口传来脚步声,众人看过去,见陈远澈提着酒坛走了进来。
少年如晨曦微光,虽不耀眼,但能温暖身边人。
陈远澈将酒放在桌子上,拱手道“来晚了,恕罪。”
苏黎安笑笑,“不晚,饺子刚上桌。”
贺淮给他拉了把椅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三人有说有笑。
沈枝不禁疑惑,苏黎安和陈远澈怎么突然要好起来了
还有贺淮,一见到陈远澈,跟见到田里的麦子似的。
夜里,沈枝靠在窗前,歪头擦拭长发,倩影映在窗棂上。
苏黎安从石榴树旁走来,隔着窗子问“夫人,为夫今晚睡哪儿”
沈枝“爱睡哪睡哪。”
苏黎安“好。”
说完,登堂入室。
沈枝把手里的布巾甩向他,转身往湢浴走。
苏黎安从后面抱住她。
沈枝推他,这人动不动就粘上来,好生轻浮。
苏黎安抓住她手指,按在胸膛上,“我今晚住这”
沈枝“逾越了,苏大人。”
这声苏大人,勾人的魂儿。
因解决了贺影然,沈枝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这会儿看苏黎安还算顺眼,“等到休沐日,随我回趟娘家吧。”
苏黎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松口给了他机会。
休沐日,苏黎安随沈枝去往景乡侯府。
进了府,沈枝发觉府中人神色凝重,拉过母亲裴氏,“娘
,这是怎么了”
裴氏戳戳她的头,“你大嫂跟你哥闹和离呢”
“”
裴氏对陈羽这个儿媳很满意,对儿子怨气颇深。
沈枝被裴氏推进陈羽的院子,让她去劝劝。
自陈羽从长公主府回来,就很安静。
沈枝坐在她身边,“大嫂,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
陈羽抽回手,“娘让你来的”
沈枝摸摸鼻尖,心里对兄长极为埋怨,都这样了,也不来哄哄妻子。
陈羽:“不去意已决,你不必劝了。”
沈枝立马捂住她肚子,“宝宝怎么办”
陈羽低头,眼底坚决,“我自己养。”
沈枝摇头,“我帮嫂嫂养。”
陈羽笑笑,“谢谢你,暖暖。”
沈枝又捂住她的肚子,闭眼感受胎动,“宝宝说,她不想没有爹爹。”
陈羽被逗笑,怅然道:“她有爹,只是没有家。”
沈枝:“嫂嫂,你和哥哥谈过吗”
陈羽想起这些日子沈叹对她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这男人像忽然变了性子,对她嘘寒问暖。
沈枝:“哥哥”
陈羽捂住她的嘴,“请别让我动摇了。”
沈枝哑然,从陈羽院子里出来,心情也变得凝重。
裴氏拉她去往正房,“你嫂嫂怎么说”
沈枝双手托腮,“劝不动,看来嫂嫂是铁了心和离。”
“等那混小子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裴氏握拳敲了敲桌面,“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
“”沈枝皱起小脸,“我又哪里惹您了”
裴氏:“你嫁过去也有一段日子了,肚子怎么迟迟没动静”
“”
“是不是你任性不服管教,讨不得夫君喜欢。”
“”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苏子蕴事忙,你要学着迁就他,别给他添堵。”
沈枝:“我没给”
裴氏打断她,继续埋怨,说的头头是道。
沈枝忽然胃部不适,捂住嘴干呕了下,裴氏立马不怪怨了。
她搂住女儿肩膀,“不舒服”
沈枝摇头,“许是累的。”
累的
裴氏嘴角忍不住上扬,“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啊”
裴氏拍拍女儿肩头,“傻姑娘,你是不是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