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璇是个算盘精,在心里马的清清楚楚,跟惊恐的司机对视了一眼,还是将车门关上了,几步追上林不染。
林不染沿街走着,步伐不紧不慢。那个秘书就跟在她身后,大约会将她所有的反应都记录下来汇报给季明空。林不染无所谓,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收到季明空一点儿消息就迫切相迎的小姑娘。在婚姻结束的那一刻,她跟季明空就平等了。
她挺好奇季明空此番邀约的目的。
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季明空现在长成什么样儿了
说不定长残了呢
即便林不染不是专业搞钱的,
ightsky的名号她也有所耳闻。
如果将圈内星罗棋布的集团比作小庄园的话,
ightsky就是一个集全了各种建筑设施的帝国。季明空是国王,
天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短短几年内疯狂的吞并、收购、光速回本又翻倍盈利。曾经有个国外的金融时刊登过一副
漫画,拿着礼帽的魔术师将各种兔子、白鸽扔进帽子内,帽子转手倾倒,掉出来的都是成倍成倍的金币,隐喻季明空玩转资本金钱,一度在各大金融板块内被疯狂转载,被评论家们称之为“教材”。
林不染想,烧脑细胞的工作也烧头发,这点在她周围那些“总”身上反复验证。她知道季明空智商高,但聪明的脑袋也不长毛啊。
再者,季明空不长残这么些年不可能只跟一个桑安琪传过绯闻。
林不染眺望着街头的华灯霓虹,讶异于她居然可以理智的思考与季明空有关的这么多奇怪的事。
她可能真的放下季明空了。
这个念头在汤璇把她送进套房大门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林不染回头望着关上的大门,忽然有种被汤公公洗白白送来侍寝的错觉。
暖黄色和白色的灯光交融,将整个套房照的透亮,一架三角钢琴放在显眼处,倒映着正上方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
林不染没在视野内看到人,略好奇的走过去,掀开琴盖随意的按了一个音。
温润的钢琴声在室内涟漪般荡开,随后她听到了书本合上的声音,“啪”。
“这么久,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走了。”
林不染退了两步,抬头望着旋转而上的楼梯,西班牙米黄在吊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的前夫季明空先生从容的放下手里的书,沿着楼梯缓缓的走下来。
一个人对于事物的把控程度是可以从姿态中体现的,季明空的腰永远挺直,沉落的肩线开阔有型,裁剪精良的衬衫和西裤在他身上穿出了男模般超拔的气质,微颔的下颌是他所想要展示于人的有限的谦逊。那张脸过分俊秀,眉目浓黑疏朗,脸颊比从前瘦削,看起来多了威严少了亲和,足下踩着昂贵石材的光晕,真有几分像个尊贵的国王。
居然没秃,好可惜。
林不染眯了眯眼。
“我要是被抓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她抱臂,好整以暇的问。
“拿钱去赎你啊,还能怎么办”季明空走到长方形的餐桌边拉开椅子,轻轻一哂“坐。”
几年不见,还是那么会说话。林不染的心绪波动,走到他对面坐下,季明空将菜单递过来“看看吃
什么”
衬衫规整的卷到上端,露出的小臂结实有力,清癯的腕骨上带一块劳力士的切里尼皮带表,似乎是想展示亲和度。林不染的目光一一扫过,只觉得所有的对话、动作都太自然了,自然的过了头,自然到林不染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应当老死不相往来的离异配偶。
季明空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你晚餐没吃饱”她狐疑道。
“周朗那顿饭吃了会让人闹肚子的。”季明空歪了歪头,深邃好看的眼角上扬。
林不染一时无言,向后一靠,挪开眸光。
这家伙太擅长投诚了,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跟周朗吃饭的事心生龃龉,干脆摊开来说,她反而不好发作。
“那你还答应他一块儿吃饭”林不染翻目。
“我答应他是有别的原因,你可以猜猜。”季明空将菜单收回自己跟前“你不点的话,我就替你做主了。”
“工作需要,我晚上一般不吃东西。”林不染说。
“那你开arty就干坐着”季明空头也不抬的翻着菜单“还是说上去打碟”顿了顿,他自顾自道“不会,你的乐感打不了碟。”
林不染“”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口气熟稔的让人生气
从前那些被他主宰着喜怒哀乐的时光如深海潮水般涌上来,腥咸的让人舌根发苦。林不染双手握拳抵着桌面,慢慢倾身过去,一字一句“季明空,你搞搞清楚,咱俩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距离咱们第一次见面,也已经过去六年了”
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季明空终于抬起眸子,幽深的眼尾拉开,那些令人遐思的阴影尽褪,深色琉璃般的瞳孔中映着对面的少女皓齿明眸,精致得当的衣着、妆容、佩饰将她每一寸头发丝儿的美貌优势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的,林不染用六年的时间终于长成了他最期待的样子。
可似乎,也不像从前那么好揣摩了。
十七岁的林不染像是深海里的某种贝类,内里柔软至极,只要找到打开外壳的缝隙,就能将她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