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很快便有人开口,气势很足,
“这是东厂督主,率锦衣卫出城查案,你们些个不长眼的,还不赶紧闪去一边!”
对面的人振振有词,“兵部有令,下元节近,城外不安稳,特命我等在此严查进出一应人等。”
护城的锦衣卫这时候也赶过来,看着自家大人被拦截,忿忿开口,
“尔等休要胡言,难不成我家大人还能跟列战虎有联系不成?这一队人马尽是出城办案的锦衣卫,腰牌俱在,若你们刻意刁难耽误了东厂的大事,陛下跟前有你好看!”
守卫的人似乎犹豫了,步桐轻笑,到底是云放的人,本就不归兵部管辖,也没经历过京都城内的这些一贯作风,遇到眼下光景,自然须得好好琢磨。
“后面缚者何人?”守卫仍然不依不饶。
这边喊话的锦衣卫有些不耐烦,“乃是东厂缉拿的重要人犯,自当带回东厂审讯看管,不过几人,定不会扰乱京都,况且进了东厂的人犯,必是要先打断双腿,以防逃跑和同伙营救,将军放心就是。”
这人讲话,还真是直击要害,不给对方找茬的机会。
步桐惊喜了一下,锦衣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次的沉默似乎更久一点,但那边的守卫还是不愿意放弃,“马车里什么人?”
步桐听着身边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约摸是城门口聚集的老百姓逐渐增多所致,熙熙攘攘的声音环绕在旁侧,并未近前,大约是百姓们看到东厂的车马,所以离得远些罢。
步桐这样想着,直到汤玄霖突然开口的一句话,耳侧的喧嚣声倜然安静下来。
“车内乃本督家眷,怎么,你也要查吗?”
家眷?
百姓中开始炸裂,
“督主夫人?何时东厂督主有了夫人?”
“可这汤大人,传闻他不是个太监吗?”
“啧啧,谁说太监就不能娶媳妇了?”
“就是就是,前朝这样的事多得很呢。”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
忽略到那些倒吸气后的窃窃声,步桐只觉得这个称呼,听着很是顺耳。
守卫似乎得了突破口,整个人都趾高气昂起来,“还请汤大人配合检查。”
步桐坐在车里都能猜到,外面的吃瓜群众听到这句话后踮脚伸头的模样,东厂督主的家眷,大约世人皆会好奇的罢。
“不可,”汤玄霖冷冷的声音传过去,“先不说我同孙青山平级,你们本无权查问,如今我全力配合,你部为何百般阻挠,刻意拖延,难道有人吩咐,拦截我等入城不成?”
守卫豁出去了,声音隐隐有些发颤但仍在坚持,“还请大人配合,这都是为了京都城的安危。”
“感情什么朝代都有道德捆绑。”步桐撅嘴小声吐槽。
汤玄霖走近马车,轻轻叩击了一下窗边,温声低语,
“金牌。”
众人好奇的眼神中,严丝合缝的马车窗边露出小半块金牌,汤玄霖伸手接过,里面的人连根手指都没有露出来,纷纷失望地叹了口气。
汤玄霖驱马前行,走出去颇远,直到那些守卫面前,声音冷冽没有半分温度,
“御赐金牌,可有一切便宜之权,莫说我府上的家眷,即便里面坐了人犯,你也得放我等进城。”
随即再没有等那守卫回话,便吩咐着,
“锦衣卫听令,护卫东厂人马进城,陛下圣喻在此,若有悖逆,一律按照谋逆论处,就地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拔刀声,整日守卫宫墙的侍卫怎能跟训练有素、天分过人的锦衣卫比,况且人数大约也不多,众人于此很快便进了城。
步桐心情有些复杂,汤玄霖的声音突然在窗边响起,
“是不是没想到,云放的人竟然如此听从兵部指派。”
步桐往那边靠靠,小声回应,
“多半是这些整日在宫城里的人,也是盼着有朝一日能策马边疆,建功立业罢,自以为辅佐兵部,日后收缴列将军大印,自己能得个前程。”
汤玄霖冷冷的笑了一声,“若当真拦下了我,他以为自己不会被借机顶罪?”
步桐抱着食盒盘算,
“如今陛下对于朝局很是忧心,基本可以算是草木皆兵了,孙青山最是个笑面虎的,不过就是为了找出你的破绽,借机去陛下跟前讨要锦衣卫的指挥权罢了。”
汤玄霖很是赞同步桐的这一观点,
“届时他一定会找个人来顶罪,假意无心针对我,这个拦截的将领必是最好人选。”
只有一心想要“前途”的人,才会被蒙蔽双眼,利用至此。
再行至一段路程,汤玄霖又轻轻叩击了下车窗,
“桐儿,我们这便回去了,朱雀护送你回府,若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一月也在周围跟着。”
步桐明白,“一月跟着”是什么意思,那信号弹一放,京都城中马上就会有人来援,汤玄霖的这些保护自己的计划安排,比扳倒那些重臣还要周全。
“玄霖,两日后,记得代我向列将军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