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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桐对于这事并不是很放心,要说孙青山对锦衣卫的指挥权虎视眈眈,而他最为重视的,却应是列战虎。
列战虎是当今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一二十年里颇为倚重,若是列战虎见到了陛下诉说冤情,陛下未必不会起疑。
想来那城门如此难入,多半也是有防御之心在的,或许列战虎一旦出现在城门,必定会被就地拿下,稍有反抗,便会就地处决,回头一顶“谋逆罪臣,负隅顽抗”的帽子就可以在陛下那里糊弄过去。
“哎,难啊……”步桐一面抄着书一面想着这些感慨道。
春桃也跟着重重叹气,“小姐,您还是想着如何快些完成嬷嬷罚的书罢,一次叠一次的,越写越多,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哈哈,春桃可是被你连累了,”步易阳大步流星地进来,爽朗的声音顿时冲散屋里的一点惆怅,瞧着步桐懒洋洋地抱着暖炉趴在案上的模样忍不住笑话她,
“你瞧瞧你这模样,哪里还有点世家贵女的模样,这才刚进冬月几日,竟连暖炉都抱上了。”
步桐歪歪斜斜地起身行了个女儿礼,
“兄长莫要嘲笑我了。”
步易阳笑着,“罢了罢了,今日京郊有马球会,我带你去瞧瞧罢,活动下也能强身健体。”
步桐留意到步易阳今日穿得骑装,更是英姿飒爽,
“我不去,嬷嬷教的书还没抄完呢?”
步易阳嘴角上扬一下,“教的书?莫不是常嬷嬷罚的?”
步桐:……
步易阳上前来拽她,“不若我去跟嬷嬷说,你总不能一直憋在府上,你嫂嫂最近一直在念叨着要见你呢。”
说着凑近低语,
“列将军进不得京都城,我们得出去想办法把他带进来。”
步桐立马了然,自己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赶忙答应着,
“罢了,兄长当我不想出门子去晒晒日头吗,你若是求得常嬷嬷,妹妹自当感谢。”
步易阳摆摆手,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你且准备着,午后两刻我们便出发。”
春桃捏着笔不确定地凑过来,“小姐,少爷当真要去求常嬷嬷?这若是让大人晓得了,少爷又得被禁足……”
步桐伸了个懒腰,
“春桃,你去准备些东西,记得莫要让旁人瞧见。”
春桃虽然看着憨气,但实则若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她必是第一个最明白的,听了这话赶忙扔下笔凑过来,仔细听着,一件件记好。
午后,春桃抱着一只小包袱,拎了食盒跟步桐坐上出城的马车。
南国公府的马车又平又稳,没被颠簸一点就到了城郊马场,步桐下车,空气清新温润,同那些荒山野岭的地方确然不同。
“皇家园林果然不同凡响。”步桐感慨。
步易阳牵着马匹过来,
“今日大皇子要同六皇子比试,主马场我们是用不得的,走吧,大哥带你到旁边山里转转,看看有没有还没进洞的野兔子、野狍子之类。”
步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跳下马车,
“走啊,桐儿早就想要同兄长比试一二。”
春桃赶紧上前来,拉了拉步桐,“小姐,这褡裢里是应急的物品和水,你千万要小心。”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搭在了马背上。
就这样,步桐在一众人的鼓舞中,翻身上马跟着步易阳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草丛里传出一声鹧鸪叫,步易阳随即勒马停下,步桐反应很快,不过纵马技艺稍差,远一些停下,列战虎爽朗的笑声响起,
“易阳这段时日,纵马风采不减,反应能力也极好,想必是丝毫没有耽误演练。”
步桐骑着马缓步上前,
“列将军,您可莫要夸他了,纵马也就算了,这反应能力就莫要夸了罢,这冬日里哪来的鹧鸪鸟?但凡有人听到也会觉得不对劲啊。”
面前两个神采飞扬的男人顿时愣住,汤玄霖从后面走出,
“桐儿到底是心思细腻,不如大家移步林中,那里稍微隐蔽些,接下来的事情还须得好好商讨才是。”
步桐自知此行的目的,点点头应允,越过步易阳和列战虎往汤玄霖的方向走过去,
“城门口的御林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阻拦列将军进京,稍有冲突必定狠下杀手,如今形势,硬碰硬肯定是行不通的。”
左岸远远过来,还没近前就弯身问礼,“见过步家妹妹。”
步易阳奔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团,“喊谁呢?谁是你妹妹,你也配?”
步桐看着这没正行的模样,故作老成地摇摇头,“这若是让父亲瞧见了,哥哥怕是要被关一辈子禁足。”
列战虎笑得爽朗,“军中之人,一贯如此,怕是同南国公心目中的小公爷有所不同。”
步桐看着他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不解,
“将军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进不得京都城,见不到陛下,污名一世吗?”
列战虎眼神炯炯,“不是不在意,我是相信,这天下不会让一个清白的人含冤的。”
步桐有种有口莫辨的感觉,上一世那个含冤而死去的人,仿佛不是眼前这笃定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