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怕刀剑无眼磕着碰着那支千年人参,十三必定是要在皇宫里闹个天翻地覆的。
和他对打的蒙顾剑本就心虚,心底暗暗叫苦还不敢用尽全力,最终眼睁睁看着十三毁了陛下最爱的那一院红梅,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就这样十三还不消气,将包袱往傅长乐跟前一推,愤愤不平准备今夜二进宫。
傅长乐也被宋鹤卿的无耻惊呆了,跟着骂了两句,又赶紧出言安抚气鼓鼓像只河豚的小十三:“好啦好啦,不气了,反正是封假遗书,还不是靖阳自个儿写的,就让宋鹤卿傻乎乎当宝贝藏着好了。”
十三依旧气不过,整个人烦躁的连额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那是我的信,是我的。”
傅长乐知道他在一些事情上近乎偏执,比如说每月十三颗被装进白瓷瓶的糖渍杨梅,再比如说对他认定之物固执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她不欲让十三因为一封假遗书真炸毛了,大手一挥豪气道:“等我手上力气恢复了再写一封,专门写给你,长长的,那假的我们就不稀罕了哈。”
十三勉强被安抚下来,只是面色依然不好,一个飞身,又不知道猫到哪个角落。
傅长乐今天这一晚上完全是强打起精神,此刻松懈下来,立马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新得了一颗南海夜明珠的封悠之再次背着药箱上了青山。
“是千年人参没错。”封悠之并不想知道这支本该在皇家内院的人参为何出现在这里,只公事公办通知道,“处理起来很快,让十三午饭后过来拿药。”
说着起身就要走。
“诶封大夫等等。”傅长乐从桌子下抽出一个包袱摊开,“还有这些,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不用给我省着啊。”
一大堆千金难求的灵芝雪莲被随意堆放在桌上,封悠之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酸溜溜道:“俞大小姐这是去皇宫抢劫了?”
“这你不用管,这些东西来路正当,你看得上的也可以拿去做诊费,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尽心尽力调养好这具身体。”
封悠之是当真垂涎这些珍惜药材,闻言含糊应了一声。
傅长乐看他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药材,开口问道:“前两日神鉴署的人过来告知案情,说他们已经一一排查当日父亲所食之物,均未发现可疑之处。封大夫,这立黄昏到底是怎样一种毒药?现在查不到凶手是通过何种途径下毒,那我们可否从毒药本身入手?你曾说此毒罕见,或许能从中寻得线索。”
“这立黄昏原是寒山贺氏一族的秘药,此毒无色无味,且毒发作时毫无征兆,百年前,此毒在江湖上很是引起一阵动乱。”
这等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被有心人利用,当年不知有多少高手折在这上面。
封悠之将品相最好的一株血灵芝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药箱,继续开口道:“而这立黄昏之毒之所以特殊罕见,全部源于一味寒山特有的草药,名唤水珍珠。”
“据传当年的魔教教主也死于此毒,魔教教众大怒之下火烧寒山。那场大火足足烧了半月有余,整座寒山化为焦土寸草不生,而贺氏一族也再无踪影。”
“至此以后,水珍珠绝迹,江湖上也再未出现立黄昏之毒,仅有毒经上记载了这种曾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杀人毒药。”
因此当发现俞山南竟然中了这种传说中的毒药时,封悠之也格外诧异,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热衷于撺掇神鉴署和傅长乐剖尸的原因。
他对俞山南是死于剑伤还是毒药没有兴趣,但讲真,他对这时隔百年重现于世的立黄昏之毒,着实好奇的很。
而听完这一切的傅长乐只觉得此案更加扑朔迷离。
将人一剑毙命后离奇消失的用剑高手,早已绝迹从江湖流传而来的神秘毒药,还有利益交织牵连甚广的科举舞弊,俞山南之死的真相,到底牵扯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
“制作立黄昏所用的是水珍珠的茎叶,根据记载,这水珍珠所结之果的药性倒是对症你的先天不足。”封悠之随意念叨了一句,背上挑拣出来的药材往屋外走,“只可惜这种传说中草药,怕是此生难得一见了。”
封悠之嘴上叨叨,手上制药动作却是利落,当日午后,十三便从其府上取来一大瓶乌漆漆的药丸。
“你跟她说,为保证药性,此药需生嚼吞咽,服药之后半个时辰内不能饮水,以免冲淡药性。哦,也不能吃其他东西,以免冲撞了药性。”
十三面无表情的鹦鹉学舌,将封悠之的医嘱一字不落传达完,便从瓶中倒出一粒放在手心,直直递到傅长乐面前。
这一拔开瓶塞傅长乐就闻到了那冲天药味,她犹豫着捏起药丸,不太确定道:“真的要生嚼?”
十三点头。
想想这些天虚浮无力的四肢,还有这需要以轮椅代步的病弱身子,傅长乐一狠心一闭眼,松手将药丸扔进嘴里。
“嘎吱。”
“唔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