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稹不疾不徐的走进来,浅淡的声音道“今日,我站着授课,先问你们温习到哪了。”
孤峮抿着唇不说话,江陵和柳瑜低下头已快哭了,想起这几日,苦不堪言。
桑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道“何曾温习,陈先生光罚我们抄书去了,哪里还管我们温习课业”
杨稹闻言皱眉,戒尺“啪”的一下敲在桌上。
“把书打开,我念到哪,你们拿笔圈出来,我念的,今天之内必须过目一遍,能背下来的尽力背下来,若是以往背过的就不必再看了。”
府试的内容相对简单,几乎源自四书五经。
整个开封书院,需要参加府试的只有黄字小班、中班,和荒字小班、中班,共计学生五十五人。
也就是说开封书院其他班的学生基本是童试已过的童生,加上开封书院的特殊性,这是由朝廷任命官员来管理的书院。
可以说除了黄字和荒字班的学生外,其他班的学生都是朝廷的生员。
对这八个学生来说,明日的府试很重要。
“我今日会在书院里,若有不懂,去我房里问我。”
杨稹说完放下戒尺,踱步走出门。
八个人也感受到了紧张感,不敢再有松懈。
王庚给杨稹送药来的时候,杨稹正在给桑律解题,“策论的前面的废话太多会影响你要表达的重点,至于诗赋类题目切不可少年不识愁
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愁字类题材不要再写了。”
桑律拿着答卷走出去的时候,仍云里雾里,他几乎在一瞬间被先生贬得一文不值。
接过王庚递来的药,杨稹看着桑律的背影,桑律有几分薄傲,一时尚不能接受他的批评,但他若能去深思他的话,他相信桑律会觉得豁然开朗的。
“小公子,今夜不回府吗”王庚担忧的问道。
杨稹摇头,他有必要抢救一下几个崽子。
天刚黑下来,杨稹出现在江陵房门外的时候,江陵正在打盹。
戒尺在窗外敲了两下,杨稹冷冷的道“手拿出来。”
江陵的手还没伸出去,眼泪就落下来了。
杨稹看了他一眼,戒尺敲了一下。
江陵哇的一声哭出来,手却不敢收回来,先生以往罚他们,一般打十下才肯收手,这样他们次日手都是肿的,提笔都困难。
完了完了,明日府试啊,他的手不会要肿吧。江陵越想,眼泪掉的越凶。
杨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下一个学生的房间。
江陵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杨稹的身影。
杨稹本意只想江陵清醒一下,毕竟现在才申时,离睡觉的时辰还有好久。
走至柳瑜房门外,杨稹秀丽的长眉猛抖了几下。
夜来书院里有几分孤冷,两小儿共着一张毛毯依偎在榻上。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
“学者,固学为圣人也,非特学为无方之民也。”
“咳咳咳”柳瑜咬到舌头了。
“小瑜儿,你怎么了”孤峮丢了书抓过柳瑜的手,将他的小脸掰过来,只见那如玉雕琢的脸上,朱唇血染。
“小瑜儿你流血了”孤峮看着那点刺目的红,眼里晶亮。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柳瑜的唇上,那双琉璃似的目里闪过一点幽深。
“咳咳咳。”窗外传来杨稹的猛咳声,他娇花似的脸上,五色杂陈,不知是何等情绪。
书中曾一笔提过,孤峮嗜血,这也与孤峮后来性情大改有很大的联系。
“孤峮,回房去。”杨稹心下微沉,压低声音不咸不淡的说。
若说是往日,孤峮一定回嘴了再回房,今日便是一句话没说,只担忧的看了眼柳瑜才缓缓下榻。
杨稹走进来,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柳瑜。
两个孩子很一致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