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是殿试,这一天杨稹本来是休沐,但因为他的直属上司那天请假,让他顶班了。
他的上司是做什么的呢他的上司是协同文华殿矫正诰勅撰文和皇上的诏书的,当然还有皇上起居言行记录的誊抄工作。
就是说记录皇上的言行起居虽然不归他的上司做,但是他要负责把记录的大人记录的东西誊抄一遍,作为史料保存下来。还有皇上临时颁布的什么诏书之类的,他的上司要协同文华殿的大人一起矫正,看看皇上有没有写什么错别字,或者用词不当,处理妥当了就可以颁布,和记入史料中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事儿,反正上辈子杨稹在翰林院干了三天就调走了,他始终觉得翰林院的工作枯燥乏味无聊。
这一日因为顶了直属上司的班,他就得跟着翰林院大学士、文渊阁大学生、文华殿大学生、还有礼部的大人们去保和殿参加今科的殿试。
本来嘛,杨稹是预计这一日亲自带崽子们来宫门口集合的,哪知他被弄来顶班了,也不知道崽子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早饭有没有迟到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穿衣戴冠有没有讲究
杨稹心不在焉的站在保和殿偏殿,看着外头天亮了,崽子们也该进宫了,怎么还没听到黄门的吆喝呢
杨稹没注意到,他顶头上司的平级大佬已经看了他好几眼了。
礼部尚书汪荨心道这个杨昭今日怎么心不在焉呢。
杨稹等了好久,可算等到皇上出现了,跪拜行礼之后,就是黄门吆喝,请今科的贡士们进保和殿内。
今科的进士三跪九叩之后,各自找到位置。
杨稹目光快速搜寻到自家的四个崽崽,看到他们的仪容干净,面色从容才稍稍放下心来。
崽子们很从容的接过黄门递来的试卷,很从容的提笔。
杨稹可算放下心来了,也不再看他们几个。
这一场殿试算是很平静了,中规中矩,没有人玩提前交卷,也没有人晕厥或者中途退考之类。
所以天快黑了,杨稹也下班了。
他从保和殿出来,正想去追上几个崽子问一问情况,却被汪荨叫住了。
杨稹微低着头行礼“
尚书大人。”
汪荨没有说什么朝堂上的事儿,只是关心他的近况,问了一下生活上的琐碎,甚至问他在京中有没有地方住,当听到他说他还住在客栈的时候,汪荨诧异了一下,但也能理解,现在能在京中分到房的官吏还是很少的,至少也要是个六品才能在郊外分到一户独立的院落。
汪荨一直聊到了宫门口才放过他
杨稹行礼送别礼部尚书,才敢快步去找崽子们。
哪知得到消息,贡士们都回去了,现在宫门口除了侍卫太监哪里还有参考的贡士。
杨稹无语的上了一辆宫中专门用来载官员离开的马车回客栈去。
回客栈后又听到王庚说,崽子们考了一天都洗洗睡了。
“”杨稹无语,又问王庚明诚去哪里了。
王庚说被梅小川带走了,就在去年冬天杨稹病得快要死了的时候,明诚把他和梅及梅小川梅小六的事儿告知杨稹和王庚了,他不知道杨稹和王庚早就知道了。
杨稹听了之后没说什么,让王庚去准备热水。
跑堂的提了两桶热水来,杨稹沐了浴,换了一身衣裳,在窗户前坐了一会儿,见实在不是睡觉的时间,他打算出去走走。
跟王庚说了,他要去城郊找前状元唠嗑,让他不要等他了,若他晚上没有回来,就是在前状元那里过夜了。
王庚老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杨稹坐着一辆民用车出城,走了一会儿大概摸到了前状元家附近,前状元姓孟,他的同僚喜欢喊他孟憨。
杨稹想说,这孟大人住的地方可真是远还好他记性还好,来了一次,过了三年也还能记得个大概。
院子里门是掩着的,因为院子的围栏不高,也没有院墙,他能看到院内那间主屋里摇晃的灯光。
杨稹本来想在院外喊的,结果看到窗子上印出两个人的人影来,关键是两个影子都是男人的其中一个是孟大人的,还有一个戴着大帽。
杨稹眼一眯,什么人进屋了还戴着大帽,况且现在都天黑了
孟大人家里有人,他也不敢立刻进去,只能等人走,因为这个院子围栏太矮了,他找了个位置躲好。
杨稹大概等了两刻钟才见屋内的人出
来,他躲在暗处看到那个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大帽
有点眼熟啊,当然他说的是这个人的身材还有气度,毕竟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看着这个黑衣人走出院子,他又看了看孟大人,本来是想等这个黑衣人走远了他再去找孟大人的。
但是现在,当杨稹再看向这个人的背影,那股熟悉感又涌上来了还夹杂着一股胸腔中的疼痛感。
这感觉太奇怪了,不行,他得跟上那个人。
杨稹想都没想跟了上去。
可是杨稹毕竟没有内力也没有武功很快被黑衣人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