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河,就如同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一样,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为洛河
据说是横贯洛国最大的河脉,上下支河,便有百余条,洛国便是因它而得名的,所以,也可以称之为洛国的母亲河。
因之与长江颇为相似,让我不由倍感亲切。
坐了两日船了,明儿已经喊着无聊。我到不觉得,看着书,听着水声,望着两岸绿树成阴,人声或远或近,那村落或有或无,会感觉,很好
只是这世界,竟不曾听说过看那百姓的穿着,接近于唐代,民风则要落后些,与两汉时期较为相近。
而这政治格局么,洛国、陵国、策国各守一方,互不来往,互有纠纷,到与三国时期更为接近些。
于是,我又耿耿于怀了难道,连最基本的历史知识,在此都无用武之地了么那我这个中文系教授,还真的成了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所幸,这文字到是一样的,即使还处于开辟鸿蒙之期,毕竟,是有书可看
这便好这便好否则,不如投了这洛河,再死一遭算了
一股急流处,小船顺势而下,摇摇晃晃间,船家抛了篙,立于船尾,伸直了脖子面朝岸边唱了起来
对岸那个、妹妹哟抬头看来哟
哥哥哟,在船上,等你来个呀哟。
红红的新嫁衣哟,就在这船里头
小妹妹,亲一个哟,
便接你回家
那嗓音洪亮粗犷的,犹如那河中的惊涛骇浪,阵阵洪鸣之后,还有袅袅的余音回旋于山间,久久不息
那对岸洗衣的姑娘,相互嘻笑推却着,不多时,一道清清柔柔的清音,穿过厚重的水声,脉脉划来
划船的哥哥哟,你听真
小妹妹哟,不要那红嫁衣,
天上哟,日头亮亮哟
哥哥能摘下它,
小妹妹便和你,回家哟
年轻的船家听了,哈哈大笑着挥手告别。只一霎时,与那摇手回应的姑娘,便相对而过只余几抹倩影如流苏般点缀河畔
看着那些嘻笑着的洗衣姑娘,不由让我想起了沈从文大师在边城中所描绘的翠翠在风日
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他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人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面前的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也许,真的是自然的山水,才能养育如此清澈的自然之人吧,与陌生人也能相互嘻戏,而毫无扭捏之态。
坐在船间,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我的眼睛竟湿润了很感谢命运,让我投身于这样的世界,看到如此纯仆的民风那简简单单、直白坦露的几句对歌,就是那些镶金镀银、香车宝马的所谓浮华爱情,也是不能查提并论的。
在前世,我也曾不幸的浮华过,离离合合,最终都看不清爱情底处最真实的影像所幸,如今我死了,便再不会被那浮华的金属本质划成伤痕累累
不受伤,就好
而此生,若不能如那晏老爹所愿,中了第我更愿归隐山林,娶一名“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的村野女子,结草为庐,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将是何等的惬意自然
我能么
我不知道或者我这鄙薄世俗之人,根本作不来那个在月下唱歌,能使女子在睡梦里头为歌声而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
夕阳西去的时候,船停泊在一处人烟颇盛的津渡。岸上熙熙攘攘的人声随风传来,很是热闹。想来,这是一个繁华城镇吧。
无聊已久的明儿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自书中抬眸,轻笑,“拿几两碎银,与这船家一同去吧。莫太晚回来”
明儿欢呼着跑了,临了,还不忘叮咛“少爷,明儿不在,你、你一定要自己小心些”
我点头轻示,见他们走远,不觉抚上了自己的肉脸就如今的我,既无财又无色,还用得着,再小心么
自己找了些吃食简单添了肚子,便拿了茶杯,沏了
好茶,坐在灯火前看书。
那茶名清羽,乃茶中极品,除了书,算是晏老爹为儿子准备的最有品味的东西了,这,应该是沾了茶商的光吧。不然,如此人家,怎会品如此清澈至极致的好茶
那味道,初放唇间,是苦的,等咽尽后,留于舌头的,不是香,却比香浓,比香厚,比香更悠远。
不觉又品了一口,点头轻赞
忽然发现,天上,竟然有一弯新月,疏疏淡淡的挂着。难道,又要十五了么只不知,在这个世界里,可有月圆月缺,人合人散之说
想着苏学士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不由又想起前尘往事里,每逢十五与某人想聚的情景,那时的自己,更象个等人宠幸的嫔妃吧不到时候,是见不到那人的
心情一下子低到尘埃里,不觉端了古琴兰鸣出来,对着那月,弯指轻弹,启唇慢和
岁月如梭,又一弯新月,泄入如纱。
轻风初惊蝉起,寂寂船家。
孤灯难灭,照无眠、对影横斜。
嗟往事,凭琴怎寄岸前无处新花。
记得那年相识,正枫黄栆熟,雁字流霞。
空山闲登双侣,古寺风华。
情天亦老,梦醒后,只剩飞鸦。
还积了、一腔愁绪,沉浮百盏清茶
“好曲、好诗”
琴音未落,一阵掌声从岸上传来,我不觉在心头翻了一个白眼每到诗兴起时,总会有人打扰,这洛国之人,都好生不识趣
虽不悦,出于礼貌,还是站起来,寻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