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将他的衣带整个抽出,却没扒他的衣裳,而是把他双手按到椅子后面,拿衣带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段止观挣扎了两下,没用。他就是个文人,而秦临是真去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要对他动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天晚上同意跟秦临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了。
但是……做事也得分场合,这光天化日的,院门都没关……不太好吧?
秦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垂着眸子道:“别乱想,绑起来就不能反抗了,很没意思的。”
原来他喜欢反抗的,怪不得以前……
接着,秦临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信,然后从他身上摸出鸽哨,把信送往段国。
“你写了什么?”段止观冷冷地问。
秦临站到他身前,双手绕到后面,去解绑住他的带子,“也没什么,就是回绝了议亲而已。”
“而且……”他没有把衣带还给段止观,而是自己试图给它穿回去,若无其事地念着,“你不要想着再写一封,说自己反悔了,或者被人胁迫了,那都不管用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段止观当然信他有这个本事。
他只是不明白,毁别人的亲事,这很好玩吗?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心绪胡乱翻搅着,良久,他露出一个惨笑。
“你觉得他们糟践我,但我告诉你,我想要这门亲事,对方是什么人都可以。如果定了亲,我在金国撑不下去了,至少还能想着有人在等我回去。”
“有人在等我,这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你不是很清楚么?”
“是不是我所有的好事你都要毁了才高兴?是你说相互扶持,你不扶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推倒我再踩上两脚?”
段止观越说越激动,大口喘着粗气。
过去十几年来,他一直独自行走在黑暗之中,本来这也没什么,人在黑夜里也不是不能活。
可半年前,他游历到秦国,去了秦国二皇子府上,自荐给他做谋士。他说了一堆官样文章,抬头时却见秦临冲他笑了一下,他立刻就僵住了。
这个笑太动人了。
如初升的朝阳消融了积年的冰雪,让在夹缝中徘徊终日的人窥见一缕光亮。
看到那个笑,他忽然发现原来人活着是件好事,原来日子还有另一种过法,生命里还有值得追寻的东西。
一共只有三个月。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三个月。
交出了一切,所以粉身碎骨,跌入了比从前更深的深渊。
他看到秦临侧过身,手攥成了拳,身上在微微颤抖着。
许久,秦临半低着头,话音晦暗不明,似是在刻意隐藏着语气:“你想多了,我不是想毁你什么东西。”
他又沉默好一会儿,忽然云淡风轻道:“现在外头都觉得你是我的人,你去议亲,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段止观唇角抽了抽,这是什么奇怪的思路。
“我去议亲,你也可以去。现在只是商议,成亲是在离开金国之后,那时你我的关系外人也明白了,不碍事。”
“那也不行。”秦临脱口而出。
段止观淡漠地勾唇,“你的意思是,你要管我一辈子,不许我成亲?”
“管你一辈子……”秦临笑得很用力,遮掩着眼底的情绪,“我管得住吗?”
说着,他向门外行去,就这么走了。
段止观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管得住吗?
他还真想管?
从前那段日子,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哪来那么强的占有欲?
也许凶恶残暴的人都是这样吧,一切能碰到的东西都要据为己有。
尽管当初是他自己先放弃的。
段止观坐到桌边收拾那两张信,也罢,回绝了也就算了,自己这样的身份,还要拉上别人一起吃苦受罪,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他正出神,却听见脚步声渐响,秦临又回来了。
此时他已换上了惯常的从容笑意,在段止观身边坐下,“正事忘了说了,我今日被狗皇帝叫过去了。”
“秦国在秦金交界处抓了一伙山贼,金国去交涉,秦国不肯放人。因为那抓人的是我的旧部,狗皇帝就让我去下令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