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都城最近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丧事,闹得很大,出殡的队伍绕城转了三圈,最后弄得全城皆知。
死者是太常寺主簿姜思,以六十五岁高龄,突然暴病而亡。家人对外宣称,姜思是被人打死的。
被谁打死的呢?据说姜思进了一趟静颐园,离开的时候就半死不活了。
这时,和姜思一起去的几个官员站出来,说他们那天本来是就韩将军的事,去找秦国皇子讨说法的。结果对方恼羞成怒,和姜思动起手来。
然后这人就这么被打死了。
一时间,全城都在传秦国皇子打死了金国官员,完全破坏了上次祭春时百姓对他的好印象。
静颐园的太监们闻听此事,便有好心人告诉了秦临。
秦临立即拉上段止观去衔泥堂。
衔泥堂的书房里,金晖递上一摞文件,哭丧着脸道:“我查过了,这个姜思没有党派也没有来历,只有几个翻不起浪的学生,什么都查不到啊!”
秦临缓缓道:“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死法我倒是查到了,给他治病的大夫说,他咳疾入肺,早就没几天好活了……”
秦临略一皱眉,沉声问:“他家可有什么秦国的关系?”
金晖翻了几页文件,指着一处道:“这里!他表哥的堂弟的二大爷的闺女嫁去了秦国,好像还是什么勋贵之家……”
“原来如此。”秦临一挑唇角,“十有八九又是我那个弟弟。找一个快死了的人来打我,说成是被我打死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段止观的目光变得锐利,他那个弟弟夺他的权势还不够,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正心中打算,外头的侍女进来说,杨丞相来了,要找他。
杨丞相来衔泥堂?
之前袁妃说他们不认识,果然是骗人的。
既然来了,那就见吧。他被侍女引着去了偏厅,杨丞相仍旧和蔼地笑着,把他让到位子上。
只是这次没和他客套,直接就说:“殿下若想毁了秦国皇子的名声,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段止观一愣,半晌才想起来,上次见这人的时候,假装自己和秦临对立,还让人把秦临五花大绑来着。
所以杨丞相这是帮自己打击敌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段止观已能确定杨丞相并非一心为了金国,那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二人的关系了。
“秦国皇子是我的盟友,你若与我合作,不可伤他。相反,我还要靠你想办法解决此事,不能真坏了他名声。”
杨丞相满脸震惊,“可、可是外头都传,秦国皇子他……那个啥……凶得很。”
“床上凶得很?假的。不让他凶我,就会有人来凶我们了。”
杨丞相用了半天才接受这件事,而段止观则一直催着他问:“有没有办法将此事按下去?”
“您非要帮他的话,我就把那个姜思做成段国派的奸细,殿下去认一下。秦国皇子打死个奸细,不至于败坏名声。”
段止观轻哼一声,“让我承认派姜思来金国做奸细?如此一来,成全了秦国皇子的名声,倒毁了我的名声?你玩我呢?”
“那我也不知道了……”杨丞相讷讷道。
段止观看得出来,这人就没想好好帮他。
他打发走了杨丞相,回去把他的办法跟秦临说了一遍,自己又补上两句:“实在不行,就这样吧。左右我在段国没什么势力,我要名声也没用。你不一样,你已部署了那么多,不能因为这点事就付之东流。”
秦临眉头紧锁,“不能这么算。此事若真这样处理,我就是损人利己,没有一点好处给你,我心里过不去。”
段止观倒不是很在意这个,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淡淡道:“那你就记着我的好,他日还给我不就得了。”
与此同时,秦临也说道:“不如你嫁给我,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一片寂静。
“那个……你们先聊,我出去转一圈。”屋里的金晖听见话题转到了这里,连忙逃走。
段止观扯扯嘴角,“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了,说正事呢。”
“不是玩笑。”秦临突然严肃起来,上前两步,抓着他一只手臂,“你上次说,你的婚事不能凑合,权势都打动不了你,言外之意不就是,你要找个喜欢的?”
有些话在他心里酝酿了很久,他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一时情绪上来,压都压不住。
他一直在试探着往前走,生怕走得太快,可他逐渐发现,自己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怕会来不及、追不上。
段止观别过头,生硬道:“我又不喜欢你。”
“躲什么?看着我,再说一遍。”
秦临拉一下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转得面对自己,却没能把他的头转过来。
段止观扭得脖子都要断了。
他不能看那个人,不然眼睛会出卖自己的情绪。
许久,他忽然轻笑一声,目光变得澄澈,望过去时,里面已什么都没有了。
“你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娶我,可你自己认真想过这事吗?没错,你是能得到段国的权势,得到我的脑子,还有我的身子,你觉得这就够了吗?”
“这是两国之间的事,是不能轻易反悔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个情种,他日遇到了你真正的心上人,那时候你怎么办?你舍得让他侍奉我吗?”
“秦临,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都不懂?好好想想吧。”
他抽回自己的手臂,去一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