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这个新来的指挥员不是讨厌。
而是讨厌至极。
自从他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喊我的羊叫羊肉。
害得我晚上的睡眠更加不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揣着个枪四处张望。
别人是一夜七次,到我这儿是一夜七十次。
虽然是一夜醒七十次。
这个叫季家书的家伙至我和我的羊和水火之间。
毕竟他还没来之前,就有很多人对羊八蠢蠢欲动。
羊八的血可以用来喝。
羊八的肉可以用来吃。
而我们这群烂人早就又渴又饿。
就连我,有的时候看着羊八也会咽口水。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喝足水吃饱饭了。
沙民一看到我们这些穿迷彩服的就跑,因为我们比起军人,更像是饿狼。
嗓子冒着烟的饿狼。
眼睛发绿的饿狼。
但羊八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发小,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我选择做一只守护着老羊的饿狼。
靠着羊八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起小时候的岁月。
我的奶奶喜欢摸着我的头,在嘴里喃喃念叨。
“皇天保佑我们家的子子孙孙,保佑我的孙子林不罢,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我不知道皇天在哪儿。
起码我没有看见过。
奶奶的手上有很多的皱纹。
奶奶的身上有浓郁的老人味。
但是奶奶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永不凋零的花。
她比夕阳还美,比大海还要温柔。
而羊八是我的寄托。
“咩。”
羊八发出绵长的叫声,夕阳落下,又是没吃饱没喝水的一天。
嗓子眼儿滚烫。
每个人都拖着疲惫回到自己的帐篷。
除了季家书。
这个新来的指挥员跟身上背着永动机一样,我就没看到疲倦爬到他脸上过。
虽然他和我们一样,已经好几天没有喝水。
夜色中,他盯着我走进羊棚,眼神像是能穿过我的身体。
如同冰锥一般。
让人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幸而他没有盯着我盯多久,就拉上帘子,隔绝让人不舒适的视线。
我靠在羊八的身上,还没闭起眼睛阴谋论就掀开帘子坐到我身旁。
他和我一起靠在羊八的身上。
“我刚刚耳鸣了,绝对是六八星球的阴谋,他们在监视我们,趁我们昏睡的时候在我们的脑袋里面已经植入芯片!”
“你竟然还能昏睡?”
“谁都能昏睡,包括羊肉…我觉得它的身上也已经被移植上芯片,六八球在羊肉的体内监视我们所有人。”
“不要叫羊肉!叫羊八!”
我连拉带拽地把阴谋论推出羊棚。
阴谋论今天很奇怪。这是他第一次把羊八喊成羊肉。
其他人就更是奇怪,脑袋老往我的羊棚里探,脖子僵硬成一个非常容易得劲椎病的弧度。
本来安安静静的羊棚今天尽是进出各种脚步声。
就连从来没有来过我这棚里的机甲迷也坐过来。
阴谋论的声音还在遥远的夜色里飘摇。
“卟叭,我们应该把羊八扒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监听器!”
“阴谋论说得确实也有点道理。”
机甲迷羞涩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现在敌方的科技远远领先,按照机甲科学论来说,他们确实能够做到无痛移植芯片。”
我盯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他摸着后脑勺的动作更加羞涩。
“机甲报上说过,最恐怖的机甲技术是利用活物,比如羊肉…我是说羊八…”
他的声音越来越磕磕绊绊,最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好好睡吧。”
我想好好睡,但这些烂人显然不想我闭眼。
机甲迷前脚跟刚走,小耳朵和聒噪怪后脚就来。
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被放大无数倍率的割草机。
小耳朵开口。
“我觉得指挥员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