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
聒噪怪点头。
“你看见他看你的眼神了吗?直刷刷得!能穿破人的脑壳儿的子弹一样!他绝对不喜欢你,因为你有头羊…”
“这关我的羊什么事?”
我抱紧枪。
“他都已经把你的羊改名改成羊肉了,你不明白吗?他觉得你的羊是军队里的累赘,你带着羊八上战场就跟带着老母亲上战场,或者高学历带着粉色枕套上战场一样…累赘!”
“你很危险,因为指挥员已经盯上你了,他绝对会惩罚你!沙漠里做俯卧撑!”
“给你一句劝,给羊八一个痛快吧,如果它成为我们肚子里的东西,造福…”
我端起枪。
“你们再不走,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算了,他这种性格迟早会吃亏的,指挥员已经盯上他了。”
“别拿你的枪对着我们!”
割草机活宝溜走后,我干脆没闭眼睛,看着只要钱慢慢溜溜地挪动到羊棚前。
我的枪依旧对准棚口。
他骂骂咧咧地走开。
“他娘的林不罢!他娘的你的羊肉马上就要变成我的下酒菜!”
枪口是黑夜中眼镜蛇的独眼,警惕地看向周围所有的烂兵。
一群饿狼!
“是我,我是高学历。”
高学历对着我的枪口举起双手。
“放松,我只是来送水的。”
看到他手上的一整瓶矿泉水后,我立马放下枪。
“你哪儿来的水?一整瓶矿泉水?”
高学历的手上拿着四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他在我的眼里不再是那个趾高气扬的书呆子,而是拿着荷叶的观音,或者背后散发着圣光的耶稣。
“这是今天早上有个沙民小姑娘塞给我的,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只告诉你了,我知道你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喝水。”
我盯着他手上的水,眼睛发绿,咽了咽口水。更准确得说是咽了咽空气,因为身体已经没有剩余水分来供我组成唾沫。
“你要什么?除了我的羊和我的枪,我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哪怕你是让我去杀人,最好是杀那个姓季的指挥员。”
“请允许我发表意见,杀人是违法的,毕竟你知道的,我是常青藤的毕业生,我非常了解律法。”
“别管律法和常青藤了,你到底需要什么?”
我瞪着他手上的矿泉水瓶,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
“律法和常青藤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不需要任何回馈,这瓶矿泉水我送给你,因为我是常青藤院校的毕业生,而且我懂律法。”
当矿泉水真真切切落到我怀里的时候,我头一次觉得高学历口中的常青藤简直是天堂,也头次觉得高学历如此面目可爱。
“爬过来给老子亲一口!”
高学历被我这句话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羊棚。
“我们有水了,我们——有水了!”
我抱着羊八的脖子,大力地亲了一口,它嫌弃得直抖脖子。
我本来准备分一个星期把这瓶四百五十毫升的矿泉水慢慢喝完。
但是嘴唇接触到湿润的水后,一发不可收拾,我就像是个重获新生的瘾君子。
水流冲刷我喉咙中经久的干涸,我感觉自己快要哭了,但实际上我也已经哭了,起码眼角是湿润的。
还分什么7天10天的!
我咕噜咕噜得往嘴里灌水,说不定明天我就要死了,我要好好的享受这矿泉水!
最后我硬咬着牙留下一半给羊八。
它看起来很畅快,舌头卷着快要把矿泉水瓶也吞下去。
“舒服。”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尽管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舒服。”
“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瓶矿泉水的魔力,当天晚上我睡得好多了,甚至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我回到原来的家,我所有的家人都在,我们围在沙发上打牌打麻将,家里长家里短。
三哥嘲笑我没有女朋友,说他12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三四个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儿。
电视机上的明星穿得很凉爽,电视机旁的空调吹得我们很凉爽,电视机前的饮水机吐出的水很凉爽。
“今天吃什么?”
我的妹妹大声朝厨房的母亲问道。
“肉汤!”
“什么肉汤?鸡肉汤,牛肉汤还是猪肉汤?”
“羊肉汤!”
“妈,多放点辣!”
我喊着多放点儿辣睁开眼睛,一股浓郁的香味传到我的鼻子底下,真实的就像是从梦里传出来的。
咕噜咕噜冒着气儿,加着许多辣椒的那种肉汤味。
靠!他们背着老子开荤!
这大早上才四五点吧,竟然偷偷地在喝热汤!
“羊八,他们竟然背着咱们开荤!”
我转过头看向羊八,却发现羊棚里空空如也。
军营里传来只要钱欢快的吆喝声。
“爽!这羊肉汤太他娘的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