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历说完这些后,依旧在地上打滚。
看得出来他很疼,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不断滚下。
“自私的理想主义?”
季家书开口,从上而下看向高学历。
我也许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我明确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失望。
而且我敢肯定他的神情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周围的兵都在往后退。
如果我是他。
我也会失望。
一个人,一个有能力的人。
竟然愿意打折自己,也不愿意上战场。
当然,这只是他的选择。
我们永远无法干涉别人的选择。
我们也永远无法代替别人勇敢。
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比高学历好到哪里去。
现场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没有说出来。
季家书把长·枪拎起来。
我记得他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离开过他的这个位置。
风沙没有让他挪开脚步。
干渴没有让他挪开脚步。
疲倦没有让他挪开脚步。
无止境的挑衅没有让他挪开脚步。
但是现在,失望如同两根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
我看着他一声不吭的背影,看出深沉的失望和叹息。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主动退位的王。
他离开了。
他放弃了。
他任由这群烂人腐烂了。
这是我最近几天看到的、最让我伤感的场景。
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个电影里愿意播放这种片段的话,我愿意因为这个场景给它打五星。
哪怕电影院不提供免费爆米花。
没有季家书的看守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群人蠢蠢欲动。
似乎有几个兵已经逃走了。
我不知道这么大一片沙漠他们能逃去哪儿,但是希望他们过得好。
如果活着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那我希望他们活着。
我想起高学历的那些嘶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铁肩担道义成为一个贬义词。
人们害怕并讨厌,甚至排斥和斥责。
可能从资本开始营销大情怀开始吧。
可能。
我最近都没有看见季家书。
我就没有看到他从帐篷里出来过。
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死在了里头。
所以我决定自己去找他。
带着我的《机甲论》。
虽然依旧屁都没看懂。
你们别指望阴谋论能教会我什么,他连自己都拎不清楚。
我敢打包票,他这一辈子,记得最清楚就只有“阴谋”这两个字。
拉开帐篷后,我发现季家书没死。
但是他的状态跟死差不多。
他坐在桌子边看书。
但他的眼神定在书旁边的手表上,一动不动。
“报告,长官”
“你来干什么?”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没死。
“长官,我知道你很忙。”
忙着发呆之类的。
“但请允许我跟你说一些话。”
“如果你是为了参军那就回去,你们所有人都不用上战场了。”
“指挥员!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就给我一份钟时间!求你!就一分钟!”
季家书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我。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冰封在黑暗中的吸血鬼。
他的沉默代表默许。
于是我滑稽地挺直背,将枪竖在自己的怀里。
我清了清自己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