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他的眼睛闭上,而后拽住他已经冻起来的身体。
“我们兄弟俩过最后一个晚上吧”
当然没有人回应我。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我的嘴唇在颤抖。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子”
“往生极乐”
我只会这些。
朦朦胧胧中,我最终睡着,枕着死人坑,枕着《击鼓》,枕着阴谋。
枕着星辰。
隔天起来,坑边爬了一层冰霜,大家都在拍自己身上的冰块。
我们把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到坑底,然后用叶子覆盖住他们的身体。
在搬运阴谋论尸体的时候,他的军领子中露出一抹金色,我解开他的第一颗纽扣,发现是一串金项链。
我转过头看向只要钱。
“看什么看!”
他不自在地大喊。
“老子的金项链大晚上的人间蒸发了!别让我找到是谁!要不然老子啃了你的皮!”
我把金项链塞回阴谋论的衣服里。
埋完所有人后,我们继续往冰原边缘走,在寒冷中穿行,哈出的气几乎都能变成冰渣子。
如果这会儿有个无人机从我们上空飞过,大概看到的就是一群麻木而冻得通红的蝼蚁。
蝼蚁也是要找乐趣的。
而很不幸的是,我就是他们的乐趣。
他们全在闹我。
“不罢啊,这趟来得值不值,还找了个心上人!”
“不罢你小子牛逼啊!以前不是成天嚷嚷着喜欢女人吗?那时候骗我呢!”
“不罢,就你这身板儿,打得过季指挥员吗?”
“这位军爷,你的那位军爷长得真俊啊!“
一群人说得我眼皮子直跳。
我举起自己的枪。
“你们他娘的再说!”
死胖子笑得更厉害。
我看见他就头疼。
他们闹完我就去闹季家书,一群人也是胆子肥,竟然真得找来绳子要绑季家书。
他们本来刚开始还有点儿怕,但是看到季家书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后,胆子就更大起来,全围在季家书旁边。
“季指挥员,没办法啊,我们这也是军令,你本来呢是得要受火刑的,但是这周围没有生火的,咱们就把你带到前面冰河里。”
“直接扔海里去,这样也省得我们指挥员痛苦!”
我在后头看着,季家书隔着闹哄哄的人群和我对视。
我立马移开视线,假装低头看路,结果只看到自己已经结冰的鞋子。
“不罢,你男人要扔到冰海了!你不来说两句吗?”
我抬起头,发现我们已经走到冰河边,我甚至看到了我们来时遇到的那条大磷鱼尸体。
季家书被一群人簇拥到海边。
他心情看上去不错,嘴角似乎还有笑。
明明离冰海只有咫尺之遥。
“不罢,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啊,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跟你男人说,要不然他马上就要进海里了!”
我抬起手,朝他们比起一个中指。
一群人不以为然地猴叫。
“指挥员,你还有什么最后的话要跟林不罢说吗?”
“对啊,来一句!来一句!”
“就一句,指挥员,你就说说到底是不是喜欢林不罢?”
季家书视线越过人群,直接看向我。
“我喜欢。”
我的心猛得一缩。
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