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颜对他点点头,心里想着什么。
一踏进刘母的正厅,林有颜没抬头看,只是手里拎个帕子盖住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样。
刘母是看不惯这样的,偏偏宋若兰天生就是这么个人物。自苦日子过来的刘母最喜欢看有福相喜气的东西。可娶进来的媳妇儿,一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木呆子就是动不动洒泪的病西子。瞧着就觉得丧气,哪里还有欢喜可言?
“好好的哭什么?不是都说事情都完了。你且好好过日子就是了。这才结了婚就哭哭啼啼的,叫外人瞧了笑话。”
宋若兰的这具身子也算是得天独厚了。至少林有颜只抽抽鼻子,宋若兰的这双眼睛就水光盈盈,眨眨眼睛,眼泪珠儿就落下来了。
“是兰儿不好,今儿本应是喜事。可……昨儿兰儿独睡,与那彻夜燃烧的龙凤双烛作伴。竹丫头过来想闹洞房,进屋却只瞧见我一个人冷清清的,好没意思。思来想去都是兰儿的错,不觉愧疚难当,故此垂泪。让舅妈担心了。”
可巧刘峻就坐在旁边不远处,听此言脸上表情变了变,知道林有颜这是埋怨他大婚夜里不去洞房。
可有了昨儿的事,叫他如何见得了宋若兰?此时一瞧见她,就想到了昨儿发狂时的狰狞模样。额头被砸的地方还没好,偏偏跟当日林有容撞死是一个地方,叫他如何不怕?
刘母听此言,也不好再埋怨宋若兰。这事还是自家没理。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昨儿峻儿破了相,见了血再去洞房难免不吉利。你们小夫妻才刚结婚,自然要避讳这个。你别哭了,我叫峻儿给你配个不是。只等过几日,伤口结了痂你们再圆房也不迟。峻儿,你白白空了媳妇一夜,也不穿个消息过去。看看人家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还不快去配个不是?”
刘母三两句把这话平息过去,刘峻此时心情复杂,瞧见宋若兰的柔弱模样,多少找回来一点从前的旧情来,走过去深搭一躬,算是赔不是了。
林有颜这才做出笑脸,还了一礼后,便道:“哥哥莫要误会,我也不是多事。只是昨儿夜里风大,吹得外面的树沙沙作响。因是洞房,我也不好叫峻哥哥以外的人进屋陪我。”
听此言,刘峻面色一白:“昨夜何时有风了?”
刘峻住了一夜的书房。书房靠北,若有风他最先听见。而林有颜的新婚洞房在宅子里头,按理说有外头墙挡着风,吹一整夜沙沙作响的风,住在里头的听一宿,外头却没有,是何道理?
莫不是吹了一夜的阴风。
林有颜小嘴微张,一连无知:“昨儿确实听见了。若秋,你昨晚听见风声了吗?”
若秋却摇摇头:“小的只值班前半夜,并未听见什么风声啊。”
整个屋子一片寂静,针落地都能听见。
刘母觉得头皮发麻,忙制止了话题:“行了行了,怕不是你哭着睡下做梦有幻觉了。这府里什么驱魔、挡鬼的都挂了,桓儿也好好养着了。荣儿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不可能再闹。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
说完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有给其他丫鬟婆子颜色,叫他们将蒲团和茶准备出来,要林有颜敬茶。
林有颜挪着步子到了蒲团近前,大丫鬟捧着托盘,托盘上头放着茶盏,对林有颜点头笑一笑。
林有颜装作一副要下跪的模样,忽然腿一软身子一歪,直直撞在了丫鬟的身上。
那大丫鬟平日也是养尊处优的,被这么一撞身子不稳,手中托盘飞出去,那茶盏一倒,茶水直直泼了刘母一身。
“放肆!放肆!”刘母一连骂了两声,直接站了起来。那大丫鬟直接跪在地上连说该死,林有颜抽出帕子来上前帮刘母擦身上的茶渍。
这回刘母十分乖觉的将这个锅甩在了林有容的身上。
“死就死了,怎么学个得理不饶人起来!见你活着惯是个让人省心的,怎么死了反而叫人糟心起来?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林有颜心底冷笑,将擦过刘母身上衣服的帕子顺手扔了,掩面哭泣:“总是来闹我,让我如何活得过去,我死了算了。”
说罢回头就跑出去。
身后传来刘母破了音的喊声:
“快拉回来!这是恶鬼拿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