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叫苏念？”

空气静止了一瞬。

谁也没有想到斗篷客会突然因为一个名字突然爆起。

就像谁也没有想到斗篷客毡帽下是那样一张面容。

眼前的男人很英俊，是那种能让任何一个春心萌动少女都脸红心跳的英俊，哪怕这张面容不曾好好打理，风尘仆仆，唇角眼梢边细微的皲裂，也依然有一种沧桑粗犷的男性魅力。

最特别的却是他的眼睛，这样一双沉敛温润的眼睛，本该是属于经历了足够多沧桑的三十岁往上的男人，但此时在提及关于一个叫‘苏念’的名字时，却爆发出了如同朝阳一样无可比拟的活力与炙热，让人再无法判断他的真正年龄。

王守仁历事最多，第一个回神，连忙回答：“是的，此事江南的武林同道莫不知晓，杨柳山庄庄主金文康金大侠在半月前收了一位义女，极为珍爱，准备在下月五十大寿的时候向所有好友公开介绍，甚至金大侠直言这寿宴若非是为了义女，都并不打算大办的。”

“哪个苏，哪个念？”

“这……”王守仁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身边的手下，手下思量片刻答道：“属下记得是仿佛是姑苏的苏，思念的念。”

这个回答让斗篷客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整个人骤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像是这冰天雪地已经结束，曾经枯萎的树木又冒出了新长的枝芽。

“多谢。”

来不及绿衣姑娘回过神来，斗篷客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落拓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人思索良久，惊呼道。

“那把剑，碎梦剑！”

“什么？！”

“王五，你可认清了？没有认错？”

“我不确定……可那剑形制与描述太像了……还有这样的武功，他、他是……”

没人接着说，但王守仁等人脑海里此时已经齐齐浮出一个不可能被江湖忘记的名字——

江月白。

四月的江南，淮玉城才下过一阵小雨，整个杨柳山庄都笼罩在薄雾里。

作为金文康最重视宠爱的义女，苏念住的地方叫明月楼，这是杨柳山庄最清雅幽静的小院里，最精致的小楼。

午睡起来，苏念正对着镜子梳理睡乱的长发，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周姑娘来找你了。”丫鬟绿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念没有停下动作，知道周雪秀已经在门外了，回道：“请进。”

房门应声而开，周雪秀跟着绿翘后一步进门，绕过一道屏风，便看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

听到动静，少女侧头，从如瀑黑发里露出半张雪白小脸，朝着两人睇来一眼，那一眼如同碧幽幽的春水，温柔灵动，偏偏足以将人溺毙。

即使是仅仅露出半边侧脸，即使是这些日子已经见过许多次面，每一次看到苏念，周雪秀依然会控制不住的产生惊心动魄之感。

她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自问见过各色各样的侠女妖女，不乏容颜精致绝俗者，独独眼前的苏念，孑然与芸芸众生隔开了一个世界，举手投足自可成景。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叫人恨不得将她拉下凡俗，与红尘众生一样受尽苦楚。

“苏妹妹，整日待在屋里未免无趣，今日天气正好，我有几位姐妹前来，咱们一起去游玉湖可好？”周雪秀温温柔柔开口，落落大方又带着亲切，如同一个再妥帖不过的长姐。

苏念将手中的白玉梳顺着漆黑的锻发滑下，放在桌上。

这个有些缓慢的过程里，她的手指与持着的白玉梳瞧起来几乎浑为一体，也在散发着莹莹的光，叫人难以分辨。

“周姐姐相邀，我自然是要应的。”苏念回头，微仰小脸，对着周雪秀露出一个俏皮笑容，霎时整间屋子都似乎亮了亮，全然让人察觉不到她的态度若是另外一个人做出来，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漫不经心。

周雪秀回了一个笑容，心中一定，同时也不受控制的泛起一种期待得到满足的高兴。

一艘印着杨柳山庄标记的楼船缓缓在玉湖划过。

“这位就是金伯父的义女，苏念姑娘。”周雪秀站在苏念旁边，为同在楼船上的三名姑娘介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