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都给气笑了,还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要不是关山月非要出去,能惹出这么多事。
可当仙羽要发脾气时,冷静一想没必要。因为即便吵完架,她还是得和关山月一起出去,做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好队友。
这样一想就更气了。
边上两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颜之卿劝道,“仙羽师妹,有事回去再说。”
关山月认错态度良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去后我甘愿受罚。只是江师妹和那些百姓是无辜的,师妹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师妹能消气,愿意和我们去封印浊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说完拔出佩剑来,上前一步就要半跪在仙羽面前,叫仙羽不得不退避三舍,最后不悦道,“知道了,我收拾完东西就来。”
她趁这个机会抽身离去,关山月走出屋外,对颜之卿说,“江师妹行动不便,不如找个人来照看师妹,依我看那位方公子不错,有仙羽师妹做担任,颜师哥也可高枕无忧。”
颜之卿还真没有其他选择,短暂思考过后,便答应下来。
这边仙羽清点完装备后,转道直接去了大殿,门口关山月几人已在,见了仙羽匆匆赶来,关山月笑道,“女儿家爱打扮果然不假,可让我们好等。”
仙羽敏锐察觉到,关山月说这话时,大殿的百姓都往这边看来。
这种情形关山月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爽朗一笑,“各位不要在意,我和我师妹说笑呢。”
比起生死存完,他们这会还真没心思八卦仙人间的小心思,其中一位中年汉子站出来,人偏瘦,身上的衣服宽大,站那空空荡荡的,他见了关山月有些惧怕,被后面几人退攘着,被迫站到关山月面前。
“仙,仙子。”
关山月虚浮一把,神情可敬又可亲,“您不用行大礼,按年纪来说,我还得喊你一句老大哥。”
汉子自然不敢接这话,他学着那些读者人,两手抱在一起没敢松开,欲言又止,“仙子是打算去除魔卫道吗?”
关山月点头,一脸正气,“不错,我们正打算再去广成镇一趟。这次我师妹也在,定能马到成功。”
比起关山月等人,仙羽他们更熟悉,一听这位大夫也要出马,有些人忍不住问,“可这位仙子好似不会武。”
关山月拉着仙羽,两人好似亲密无间,“不慌,我会保护师妹。”
关山月先前那一手剑术叫人印象深刻,眼下又是胸有成竹的姿态,众人安心不少,汉子搓着大拇指,在婆子的催促下鼓起勇气道,“我们这些种地的也不懂什么浊气清气,就想知道仙子如何称呼,想给仙子立个长生牌。早晚一炷香,祈祷仙子平安无事。”
关山月连忙拒绝,“这使不得。”
她看汉子不知所措,故意面露为难,“要不这样吧,等你们平安了,我再告知姓名。不然我良心难安。”
这自然没有问题,汉子兴奋点头,和其他人一起送走关山月等人。
等人走了,有人讨论起来,“那位大夫,要不要也立?”
汉子的婆子说,“寻常人都立一个长生牌,多了心不诚,再说你没听见那位女仙子说吗,大夫得靠她保护。”
待出了道观,颜之卿和关山月闲聊起来,“师妹厉害了,能让凡人为你立长生牌。老实说我接了好几次任务,也没见哪个凡人说求问姓名立牌的。”
关山月笑道,“兴许是师哥太厉害了,他们被师哥的身手震慑,不敢上前来问。”
颜之卿不自觉抬高下巴,有得意之色又不敢表露出现,嘴上谦虚,“我还好了,赋清师兄剑术才厉害。”
仙羽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离开道观时又发生一系列不愉快,这会关山月两人说笑时,她直接把头撇到一边,极其不雅翻了个白眼。
等她无声嘲讽完,赋清侧首凝视仙羽,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会,最后赋清慢慢转回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他人面前闹了个大红脸,导致接下来好一阵仙羽都不敢看向赋清,只按部就班做起自己的事,给三人施加灵力罩,颜之卿向来有礼貌,仙羽施法过后会笑着说谢谢,关山月亦是如此,唯独赋清一言不发,连个感谢的目光都没有。
所以说,这人到底什么性子?
仙羽试图在脑海中搜索相关记忆。一翻才发觉有关赋清的线索少的可怜。
赋清也是考试进入太学的,入了太学后专修剑术,听几位师兄师姐说,赋清剑术极佳,同龄人少有是他的对手。至于性情,共事出任务的谈论起赋清,来去就厉害几句,其他的要夸也不夸出来。
当然看不惯赋清的,则会私底下偷偷点评,说这位高傲得很,不屑和他人交流。
最坏的,也只是说看不起人。其他相关事迹再也寻不到了,出身背景那块也是寥寥无几。仙羽打量赋清的衣着,这料子她认识,集市最常见的布料,结实耐用,还便宜。
所以,仙羽不确定想到,赋清……也和她一样,都是从山里出来的娃。
那么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呗。
想通这一点仙羽豁然不少,在释放下一个灵力罩时,仙羽本着你我都没钱,全靠缘的想法,冲赋清笑了笑。
结果之后半个时辰,仙羽能看到的都是某剑修的后脑勺。
她也不是热脸贴屁股的主,自讨没趣后仙羽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赋清身上,转而观察起广成镇。
初到广成镇时,仙羽也进去探查过,且不谈当时和现在的浊气差距,单从街上来看,似乎比前几日更加破败了。
此外游荡在街上的走尸越发稀少,浊气盘旋上升,好似成云化雾,自下而上彻底吞噬了整个广成镇。明明是白日,走在广成镇却如黑夜,领头的颜之卿忽然停下脚步,嘴里嘟囔两声,仙羽只听出这是东海那边的口音,具体讲了什么,看颜之卿裤腿上那些诡异恶臭的混合物,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仙羽不确定道,“好像是脑浆,可能也有尸水,过了好些时日了。认不大出来了。”
颜之卿是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师妹,有些事知道就别说出来了。”
仙羽歪了歪脑袋,“包括你右手边的走尸吗?”
颜之卿嘴里两个字还没吐出来,赋清的剑光已经携着破空声杀去,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仙羽也借着剑光看清了那具走尸的脸。
下半张脸被啃食殆尽,牙床暴露出来,混着血丝和蛆虫裂开嘴,仙羽潜意识觉得对方不是要张嘴吃人,只是下巴掉了收不回来。成了这副诡异的模样。
单看一张死人脸不觉得刺激,刺激本身在于这张脸和颜之卿挨得很近,颜之卿未到弱冠之年,又是丰神俊朗之姿,两张脸摆一块,不论是去想那张死人脸生前是什么模样,还是思考颜之卿死后会不会掉下巴。
都很有意思。
这大抵就是长老说的,容貌皮骨,即便死后都是一个样。生前还是各有遭遇。
颜之卿被仙羽的眼神盯得发毛,直觉告诉他再问一遍也没好话,他索性无视仙羽,上前检查这具走尸。
按理来说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一具走尸,可为什么都快跟他贴胸口了,颜之卿也没感觉出来。
他还没想完,仙羽已经套上手套上前翻查尸身了,过于熟练的操作叫颜之卿多嘴,“师妹,我记得你是给活人看病。”
仙羽试探用灵力接触尸身胸膛,随口回道,“嗯,畜生也看的。”
颜之卿,“……”
虽然他明白仙羽热爱小动物,可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骂人。
还没等颜之卿回味完,蹲在地上的仙羽五指成爪,从尸身破开的腹部入手,当着几人的面掏取心脏。
在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四周又是万籁无声,手指搅动内脏,混着尸水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关山月当场吐了出来,颜之卿也是脸色铁青。站在仙羽身后的赋清将佩剑往怀中靠拢,越发沉默。
“仙羽!”颜之卿实在受不了,“想扒尸去乱葬岗扒去,别在这发疯。”
办正经事仙羽从来不和人客套,她抓住这颗心脏,拿捏了会,毫不犹豫捏爆心脏,不出意外的,在血肉分离后,仙羽手心躺了块晶体。
浊气凝结了。
颜之卿近乎失声,“结晶,这不可能。道界近百年未见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