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你怎么来了!”
李锦乐惊喜地迎上去:“看到老族长身体康健,我就安心了!”
老丈挤出一个笑:“多谢二公子惦念,族里很、很好……”
李锦乐又问:“眼看就要春耕了,桑村很忙吧?今年预备播下多少新麦,够族人吃用吗?”
林氏出声打断他:“好了,别没规矩,坐下用饭。”
李锦乐这才觉察到屋里的气氛,似乎太过凝重了。
时月幽幽看了他一眼,林氏吩咐厨下上菜。
仆人如流水般端菜上来,走在最后的厨娘送来一屉冒着热气,白白香香的大馒头。
馒头一上桌,菜就齐了。
林氏没有动箸的意思,族长老丈一直垂着头。
李锦乐想缓和气氛,亲自夹了个大馒头放进老丈碗里:“老族长,快尝尝!这是用去年的秋麦做的,可香了!”
老丈受宠若惊:“多谢二公子。”他几次想拿起筷子,喉头却堵得厉害,实在吃不下。
百般艰难下,浑浊眼泪忍不住滚出眼眶。
李锦乐吓了一跳:“老族长,你到底怎么了?”
老丈猛地跪在林氏身旁:“夫人若是为难,咱们就不告了……不告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氏示意让儿子快把老族长扶起来。
李锦乐虚扶起他:“老族长,告什么?你要告状吗?”
老族长低泣,李锦乐转向林氏:“阿娘,到底怎么回事?”
林氏缓缓放下箸:“昨日,负夏同桑村争斗,打死了族里几个年轻人。”
“什么?”
“什么?”
时月是惊讶,李锦乐立马怒了:“负夏?”
“负夏是哪个狗东西的地方!”
林氏瞪了他一眼:“负夏以南三百里,去岁刚划入太子府,是王室的封地,你说是谁的地方?”
李锦乐当时就冷静了:“噢,太子的封地啊。”
太子的封地,那不就是慕容野的地方?
时月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向老族长,老丈佝偻的身子弯得很低:“我们知晓丞相为难,轻易不敢来……只是这种事,实在无法向族人交待啊!”
林氏将碗一推:“没有不让你们来,为难就赶紧吃!吃完了……我派人进宫同家主说个明白。”
这意思就是应下了。
老族长热泪盈眶∶“多谢、多谢夫人!”他颤着手去捧碗。
就在这时,门外的家奴跑进来,焦急大喊:“夫人,不好了,西围里出事了!”
老族长带着桑村的人来濮阳,把其他人安置在西围里等待,自己只身来丞相府告状。
他腾地站起来,追问:“西围里怎么了?”
“有一个马队冲去西围里,正在殴打李氏族人啊!”
老族长两眼一翻,差点昏厥过去,林氏当机立断:“锦乐,快带人去看看!”
“是!”李锦乐旋身出门。
时月跳起来:“二哥,我也去!”
仆妇们吓了一跳:“夫人,奴去把姑娘带回来!”
林氏犹豫了一会,说:“算了,有她二哥在,你们快把老族长扶起来休息。”
“还有,快派人进宫通知家主!”
西围里在濮阳城外,里面住着各国流民,他们没有土地,也不为封主耕种,只能给大户人家打短工,或者靠些手艺维持生计。
桑村的人披麻戴孝,又推着板车,特别好辨认。
马队的人来到这里,勒紧马头:“吁——”数十匹马踏起不少黄土飞扬。
“桑村的李氏族人?”为首的人高声问。
车周的母亲迟疑地从地上站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就是你们想告状?”马上的人脸上有块碗大的胎记,腰佩长剑,他扫视所有人,仿佛在看几只不识好歹的蝼蚁:“就凭你们?”
“我们……有冤屈,为何不能告状?”妇人扶着板车,落泪道:“我的儿子不明不白被打死了,为何不能告状!”
“啪!”马鞭扬起,抽打在板车上。
那人不悦:“安静!”
四周安静了一瞬,顿时沸腾起来:“我们为何不能告状!你又是谁?”
西围里的其它流民远远躲着,好奇地望着。
“为何?凭什么?”马上那人盛气凌人:“就凭负夏是太子的封地!太子要你儿子死,你儿子敢不死吗!”
“你……你们欺负人!”妇人被身后的年轻村民扶着。
“太子又不在负夏,怎么是太子要车周他们死呢?”桑村人不服气地叫喊,他们一齐向马队逼近,马蹄子后退了几步。
“你倒说,车周他们做错了什么,太子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们不服!李氏族人不服!”
“反了你们!”
马上的那人扔掉鞭子,抽出长剑,指着几十个披孝村民:“都给我打!打死算我的!”
“轰隆隆!”春雷又炸响,西围里的流民纷纷往外逃,生怕被波及。
李锦乐带人赶到,随手抓了一个:“桑村的人呢?”
“里、里面……打死了好多人!打死了好多个!”流民们惊慌失措。
“混账!”他一下拔出剑,冲了进去。
暴雨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