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晚上,但借着车辆的大灯,她还是能看出这不是那辆银色代步车,而是一亮白色的双人座跑车。
她一眼就认出了跑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房子的男主人,凯尔先生。
他没有了当日失去孩子莱里邋遢的沧桑,一身笔挺的西服,打着整齐的领带。
跑车的驾驶座,则是一袭抹胸白裙的女人。
半夜女性送有妇之夫回家?
这就算男女不对调,骂声也得过半吧。
凯尔先生难道一点不在意妻子的感受?还是觉得妻子睡着了,这车坐得理所当然?
接下来的一幕,露娜呆滞了。
在凯尔先生下车前,车辆上的男女唇与唇贴在了一起,在结束这个热吻时,女人甚至在凯尔先生嘴上又啄了一下。
前脚失去孩子,后脚丈夫就出轨。露娜为凯尔夫人感到气愤又悲凉。
可怜的凯尔夫人,恐怕还蒙在了鼓里。
露娜叹了口气,转身正欲去看床上的凯尔夫人。
一张狰狞苍白的面孔下一秒暴露在视野里,这张面孔和她四目相接,几乎再几厘米就紧贴在她面上。
惊叫被卡在露娜的喉咙里,她几乎是朝着斜后方的墙壁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而璐比没有,它独有的尖锐的小女孩声音,划破了这个房间,几乎是四肢并用,试图从露娜怀里挣脱出来逃向别处。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兔子尖利的叫声却没有吸引这东西的注意,她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
拉远一点距离的露娜,这才看清楚,站在她刚才身后的,是凯尔夫人。
她此时穿着睡裙,目光穿过了那条窗帘缝。
——原来她刚才不是在看露娜,而是和她在看同样的东西。
露娜刚才之所以被惊到,是因为凯尔夫人被绷带绑住的那半张脸已经露在了空气中。
她不知道她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故,但那布满半张脸的新鲜疤痕告诉她,这位夫人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
露娜还记的在上上扇门里,看到过的凯尔夫人,她美丽的脸庞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而现在这张脸,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也应该是再也笑不起来了。
不知道得知丈夫这时候出轨的她,心中是多么崩溃和绝望。
妻子和丈夫争吵的画面没有出现,凯尔夫人在丈夫进卧室前,出乎露娜意料之外的回到了床铺上,重新面对着墙壁的方向躺了下去。
而一直等凯尔先生换衣上床,这位妻子都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露娜,我又怕了,这个女的好可怕。”璐比已经带上了哭腔。
“是呀,是可怕,那些全家福上的女主人脸为什么都是完好的?”露娜问出了一个问题。
“……………”璐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它又一次,软进了露娜的怀里。
这一次,可能是吓得晕过去了。
露娜走出这个房间时,对刚才的画面仍旧心有余悸,不仅是那张可怕的脸,还是出轨的丈夫。
这次是和第二扇婴儿房一样的飞机挂饰门,依旧是挂饰上染上了点灰尘。
不知道里面又有什么“惊喜”。
婴儿房的油漆味已经消散,窗帘半拉着,窗外阴沉沉的。
凯尔夫人散着头发,长发从半边脸滑下,隐约遮住了一点脸上的疤痕。
她此时斜对着门,坐在婴儿摇篮床边,一只手搭在婴儿床上,轻轻的摇晃,嘴里哼着奇怪的调调。
婴儿床随着她的摇动,带着顶上的婴儿饰品,轻轻的左右晃动。
女人目光慈爱的看着婴儿床内,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狰狞的伤疤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露娜刚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此时的凯尔夫人,和其他哄孩子睡觉的母亲没有哪里不一样。
凯尔夫人的孩子,其实生下来了?
也对,虽然凯尔夫人遇到了事故,不意味着孩子没了,可能那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或者被留在了医院照顾。
可能这个孩子因为早产先天有障碍才引起二人当日在婴儿房的悲痛。
不过还活着就好
那这么看,凯尔先生更可恶了。
留下家里的孩子和妻子,去外面沾花惹草。
露娜感慨着凯尔夫人的可怜,慢慢地靠近婴儿床,
想到明明看不着听不到她,她还在担心会不会吵到孩子,自己也不自觉最近挂上了笑意。
笑容在下一秒僵在了脸上。
——婴儿床里,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