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老书家那个残废女儿是吧？”
书宁默默推着轮椅，往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你妈找我们借了八百万的高利贷，人跑了。当时她说了这个月就还，不然就把她女儿抵给我们。”男人捏了捏胸罩里的海绵，笑了下，“倒是不小。”
书宁被他说得胃里一阵泛酸，只想吐。她扶着轮椅把手：“钟馨郁不是我妈，她是我爸后娶的，书若若才是她亲女儿，她借的钱，你找她们母女俩讨去。”
“滚蛋。老子管你哪个□□借的钱，你他妈跟她一个户口本，现在她就拿你抵债，你他妈别想赖。”男人慢慢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打转，“腿没了正好，等老子爽完了，正好把剩的肾肝心一并卖了……”
书宁一咬牙，趁他还没说完，就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朝他砸去，然后一把推开门，死死按着电动轮椅，往前冲。
风声在她耳边猎猎作响，她在心底祈求，希望霍在歧还没离开。
她冲出楼道，路灯下，那个刚抽完一根烟的男人，正打开车门准备驱车离去。
却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开车门的手一顿，重新站了出来。
书宁的轮椅来不及停，在惯性的作用下，疯狂地往前滑去。
霍在歧伸出脚，抵住她的轮椅。然后弯下腰，将她一把从轮椅上抱起，放在车后座上，凑到她身前，低声说了两个字：
“等我。”
紧接着，啪的一声，锁上车门。
从房间里追出来的男人见状，冲霍在歧大声吼道：
“管屁的闲事，把那个□□交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霍在歧没理会他嘴里的脏话，神色未动，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那男人手里捏着的白色胸罩。
突然，他抓起地上的一根钢管，直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钢管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人被他这狠戾的气势给吓得有点虚，连声音都有点浮了：“我，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霍在歧没和他废话，直接揪起他的背心领子，把人猛地往墙上一砸，再挥起手中的钢管往他身上抡。
男人瞬间就是一头的血，滑倒在了地上。
“她欠你多少钱？”霍在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八，八百万。”
“八百万，很好，才八百万就敢这样。”霍在歧讥诮出声，蓦地眼神一转，扫到地上散落的白色海绵，他握住钢管死死抵在男人的头上，声音寒凉，“哪只手摸的，我再给你添两百万，凑个整，把你摸过的手留下，够不够。”
说完，未及那人回答，他抡起钢管，又要砸下去。
在车上的书宁忽地出声：“霍在歧——”
霍在歧偏头看她，双眼通红，手上的青筋突起。
书宁白着一张脸，看着他：“他会被打死的，你不要，不要因为这个再出事……”
霍在歧看着她，良久，终于扔下钢管，从钱夹里掏出一张支票，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扔到地上男人的脸上：“滚。”
说完，他迈开长腿，喘着粗气，把地上的轮椅塞进后备箱，然后坐上了驾驶座。
他甩了甩手腕，拧动钥匙，汽车猛地发动，向前开去。
深夜的临江路，没有多少车辆、他握着手里的方向盘，青筋鼓起，开得极快。
书宁看着他生硬的侧脸，以及旁边一闪而过的街灯，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拧着眉头，面上的阴寒还未散去，反问，“你说呢？”
书宁噤住声。
他不爽，书宁能察觉得出来。仿佛只要再多问一个字，他就能立刻恢复到高中时那个暴戾的模样。
砰。
汽车猛地刹住，停在市二医院门口。
霍在歧把轮椅给她拿出来。
这次没再问她，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座椅上抱起来。
隔着薄薄的衬衫，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
他还在生气。
书宁坐在轮椅上，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他们去门诊厅，有护士赶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霍在歧指着书宁的腿：“给她包扎一下。”
书宁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小腿上的血已经把蓝布裙子都浸透了。
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刮破的，但是因为没有知觉，她甚至都感受不到疼痛……
书宁被领去急诊室消毒的时候，霍在歧就站在外面门口抽烟。烟雾扰扰，把他脸上的凶狠很好地掩盖，只剩些模模糊糊的清俊感。
有小护士在旁边人的撺掇下，慢吞吞走过来，斗着胆子问他：“帅哥，刚刚那是你女朋友吗？”
霍在歧沉默了半秒，说：“不是。”
小护士笑了，眼睛弯起来：“那就是你朋友了。”
说完，她又想试着和他套近乎，把话题往书宁上引，“说来，你朋友还怪可怜的。”
霍在歧顿了下，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句：“怎么？”
小护士很开心，他这样问就意味着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很熟的地步，那就说明自己也有机会了。
于是继续跟他八卦：“那个小姐姐的爸爸出车祸了，变成植物人，就躺在五楼监护室呢，她自己也残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他掸了掸指尖烟灰，“这样吗。”
小护士摸不准他的心思，但还是鼓起勇气问：“帅哥，那，我可以要一个您的微信号吗？下次你朋友再来拿药，我可以帮你们跟药房的人提前……”
“不需要。”他拒绝得干脆。
刚好此时书宁已经包扎好，推着轮椅出来了。
小护士转头，瞥到霍在歧他竟不自觉地在把烟往身后藏。
哪里还不能明白，只得知趣地讪讪离开。
霍在歧看着书宁那包了层纱布的小腿，问她：“你今晚住哪儿？”
书宁说：“我刚刚给我朋友打了电话，我去她那里暂住，她马上就来接我。”
霍在歧嗯了一声，复又看着她，一语不发。
书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是在看，你怎么连脸都不红一下。”霍在歧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五年前分手时，你说你要过得更好。没想到，这就是你如今的好法？”
书宁的脸有一瞬的僵住，微侧头，没看他，“其实，也挺好的。”
霍在歧淡淡地嗤了一声。
沉默里，一辆拉风的白色敞篷保时捷突然开了过来，不偏不倚停在他们旁边。
谈姿坐在驾驶座上，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红色卷发，朝书宁勾了勾手指：“小矮子，过来。”
书宁摇着轮椅过去，路过霍在歧身边的时候，发自内心地对他说了句：“今晚真的很谢谢你。”
谈姿对她这小媳妇模样嗤之以鼻。
她大大咧咧走下车，把书宁的轮椅往后座潇洒一扔，然后扶着人上了车。
拧钥匙的瞬间，谈姿忽地顿住，转身，对站在路边的霍在歧，比了个中指，然后洒脱地留下六个字：“让开点，狗、男、人。”
霍在歧：“……”
刺啦一声。
保时捷的车屁股驶出去老远。
霍在歧轻呵一声，把已经熄了的烟头扔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程助，查一下这家公司最近三年的财务状况。”
那边应了声好，恭恭敬敬等他指示。
“书家控股的天原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