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飞虎端着长辈的架子推开东边那屋的房门。
清隽的少年身形笔直的立于窗边,望着窗外的眼眸冷漠而又孤傲。
董飞虎沉吟一瞬,手中的烟杆子转了两转,缓步走向君子期身边,精明的双眼细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十二岁的少年,面容冷静,眉眼精致,虽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靠近腹部的位置还被用有些过于鲜艳的彩线缝出了一道蜈蚣
董飞虎忍不住抽动嘴角,他完全可以肯定,那么丑的缝补方式断然不可能是眼前少年亲手所为,十有八九是他那笨手笨脚的傻丫头干的,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少年的装扮如何的落魄,也完全掩饰不了他通身上下的贵气,以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煞气
董飞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能赚到什么大钱,但见过的人和事儿却是不计其数。
因为遇上山匪而和家人走散
也就他们家那傻丫头才会相信喽。
然而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皮相确实是好,也难怪让家里的小丫头那么地维护。
不过理解归理解,嫌弃还是得照样嫌弃。
别看这少年,表面上是一副清冷无害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却绝对带着毒刺,一旦沾上,非死即伤。
所以,这少年就算身世再不一般,家里头再怎么大富大贵,都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有关系。
他的女儿,不求以后攀龙附凤,只求平安顺遂,往后找个老实人家,高高兴兴地嫁出去,多生两个娃,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就可以了。
董飞虎本就面向憨厚,再加上淳朴的笑,便成了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模样。
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事情已经都这样了,他当然也就只能顺水推舟的延续下去,直到这少年伤好之后,平平安安将人送走,千万莫惹上什么是是非非。
对着君子期嘘寒问暖了几句,董飞虎处处都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君子期偶尔理睬他,回上一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这一个人的独角戏可不好唱,董飞虎很快就有些唱不下去。
“凡事不要多想,说不准你爹娘也安然
无恙现在也正在找你呢,更或者用不了几天就能找过来啦。”董飞虎将烟锅卷了卷别在腰带上,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我还得去镇上送货,你也快回床上躺着吧,站久了,对伤口不好。”
他才刚刚走到门口,身后面儿,君子期淡淡地开了口,“壶里面茶水凉了,重新换些热的来。”
慕悠悠一直守在门口偷听呢,在董飞虎热切的关心君子期的同时,她也差点把自己紧张成了个球。
因此,君子期那边声音刚出,她立刻就大声的回应,“哎马上就来”
董飞虎立马就感觉心口一紧“”
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卖水果就是讲究个新鲜。
快到重阳,所以这次特意进了些清热润肺的梨。
好歹也算是父女齐上阵了,董飞虎负责挑拣,慕悠悠帮着将挑好的果子,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往竹篮子里码。
边干活儿,董飞虎边给慕悠悠上课。
这种个头虽小但却香气扑人的梨,不仅又脆又甜,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呢,叫黄金坠子。
用来装黄金坠子的竹篮子都是订制的,外观造型都一个样,每篮都是过了称的,每篮也都是差不离同样的重量。
统共装了有五六篮子,都是得挨家挨户送上门去的。
董飞虎赶时间,才刚刚到家,还没歇多久呢,千叮咛万嘱咐别和君子期走得太近,得到了慕悠悠诚恳诚恳再诚恳的保证之后,就又赶着马车到镇上去了。
院子里还剩下好几大筐甜梨呢,慕悠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可以发挥自身价值的事情,自然不愿偷懒,干脆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又挑拣起来。
她之前都观察过了。
其实董飞虎带回来的这些果子,大多都已经筛选过一回了,不仅个头都挺大的,而且形状和颜色也都瞧着挺喜人。
只可惜是赶着马车回来的,一路上颠颠簸簸,摇摇晃晃,这些果子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所以在重新装篮之前还得再挑拣一遍,保证没有一个坏果,这走得就是直供精品路线啊
又装了有七八篮子,慕悠悠在太阳底下烤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走进屋子里去喝水,刚拿起茶壶,还没来得及往外倒呢,忽然就忍不
住嘀咕了一句“笨蛋”。
喝什么水啊,有现成的水果干嘛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