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外的陈砚突然惊醒。
他做了个梦,但也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内容记不清了。
嘴里混混沌沌地念了一句“湛柯。”
陈砚深呼吸一口,下床推开窗,想听大妈吵架、小孩玩闹、闲人吹牛的声音,来证明自己活在人间。
他洗了把脸,烧了壶水。
端着茶杯坐在阳台,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那熟悉的声音。
陈砚有些烦躁,他摸了摸口袋,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咬住,满房子找打火机。
没找到,最后用煤气灶点的。
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他又回到了阳台。
熟悉的吵架声依旧没有传来。偶尔有间断是很正常的,大概是今天其中一个累了。
陈砚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走走。
下楼时听到楼下的争执,陈砚无意偷听,却还是防不住那一声声拒绝传入耳。
“我不去你自己住你把孩子带走吧我不去”
“妈,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能把孩子和爸都接走,把您一个人留这儿吧这哪儿合适啊”
“随便你们,反正我不走。这老房子我住了一辈子了,我死也要死这儿。”
原来是要搬家了。
楼上的大妈此时正好也下楼扔垃圾,闷闷不乐地跟陈砚打了个招呼。
“小陈啊,出去呢”
陈砚应声,“嗯,出去转转。”
楼上的大妈盯着楼下大妈的房门看了几眼,撇撇嘴,下去了。
陈砚跟着下去,问道“要搬家了吗”
楼上大妈语气不善,“反正不是我搬。”
她站在距离垃圾桶两三米远的地方一甩,垃圾袋稳稳地落在了盖子不知道被谁卸了的大垃圾桶里。
回头时对准备走的陈砚说“你说你好好一个小年轻,住到我们这破地方来干嘛呀,唉,真是弄不懂年轻人了。她家那个女儿就跟你不一样,在大城市混出息了,买房了,现在要把她们全家都接走呢。”
陈砚从这语气中听出几分难过来,他微微怔愣,随后笑笑,说人和人的追求不同。
楼上大妈说自家儿子也没什么追求,没楼下大妈的女儿那么厉害,她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的。
陈砚没再搭话,笑了笑,走了。
走到一半又回头,因为听见楼上大妈忍无可忍地抬头对着二楼的窗户喊“有病啊天天吵吵吵搬个破家给你事儿的跟着去不就完了”
楼下大妈迅速赶赴战场,她推开窗,习惯性往上看,被楼上大妈吼了一嗓子才向下看。
楼下大妈这波战斗力惊人,往日她败得多。
“我就不想走怎么啦碍着你什么事儿啦我偏要住我就要住着儿我就跟你吵到进棺材板儿”
楼上大妈顿时就噤声了。
陈砚挑了一下眉头,心说果然仰头吵架费力。
后来一连好几天没再听到响动,某天陈砚下楼觅食的时候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年轻的女人和小女孩手里抱着东西往车上搬。
楼下大妈站在门口,盯着房子看,眼睛里不知何时就蓄满了泪。
陈砚站在楼梯上看。
楼下大妈被小女孩拉着手,小女孩说“外婆,走吧。”
楼下大妈笑笑,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出去了。
陈砚跟着出去,楼下大妈回头看到他,“小陈啊,出去呢”
陈砚笑了,“对,出去吃饭。”
“您这是”陈砚指了指车。
楼下大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出租车,低了低头说“要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陈砚说挺好。
楼下大妈上车前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楼上大妈悄悄注视的眼睛。
楼下大妈笑着喊道“你个老妖婆以后不跟你吵了烦死你了”
楼上大妈难得一句嘴都没还。
陈砚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这次不是突然回来了,陈砚提前给季漪打了声招呼,季漪找了人提前一天打扫房子。
湛柯敏锐地察觉到了。
当天夜里他就靠在门内听外面的响动,胖子见他不睡,就也撑着要陪。
湛柯想了想,拉过来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
胖子窝在他腿上,舒舒服服地。
最后一大一小都睡着了。
湛柯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将胖子放下,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
于是就抱着胖子一起出去,按了按陈砚家的门铃。
他很忐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过了。
但没人应。
他就又等了一整天。
下午六点,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