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敏言语犀利,连骂带损,却只字未提周景城的杀神之名。
白筱诺痴痴地笑。
“你还笑你可知道这件事一出,除了周景城,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
白筱诺给她递了颗剥好的葡萄,“谢谢你,但是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用这件事要挟什么,只是觉得这是每个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和平安定的百姓该做的事情,人该懂得感恩。”
荆敏被噎得一窒,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就连我爹爹都说,周景城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经此一役,夷人怕是近两年都缓不过来,边关的百姓也能安定两年。只不过”
她像是有所顾忌,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但是他此次所谓,确实不算是仁将,虽然可以对敌人立威,却是以自损的方式。只怕他以后的仕途会走的务必艰难,因为这件事注定会跟他一辈子,史官评价也必然毁誉参半。”
白筱诺攥紧手里的绢帕,声音崩的有点紧,“我知道de。”
荆敏觉得她的话可能有点重了,又找补道,“不过这件事也说不定,毕竟宫里都还没明确的说法呢但是我听哥哥和爹爹聊天的时候说过,这次的流言有些奇怪,宫里的态度,怕是不乐观。”
这个问题白筱诺是有注意到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现在她连门都出不去,想这些也是枉然。
荆敏回府之后,白筱诺再次回到书房抄写经书,但是注定今天她这里平静不了。
周景棋气哼哼地如同一只快炸的河豚,进来不客气地灌了一杯茶,“白包子,我也不跟你绕圈,今天是我母亲让我来的,问你对我哥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房间里寂静地落针可闻。
白筱诺的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
她对郡主夫人尊敬又畏惧。
镇国公夫妇因为父亲的缘故收养了她这么多年,就算没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但是也给了她该有的体面,更何况还有比亲祖母更像祖母的老祖宗。
一旦这件事捅破,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却不得不估计镇国公府的意见。
养女变成儿媳。
这样的事情出在有名望的人家,就是一桩丑
闻。
童养媳这种事情寻常就连普通人家都是鲜少有人听闻,更何况是威名赫赫的镇国公府
别人会怎么说镇国公夫妇
本来天大的养育之恩,却因为她,要背上一个欺凌孤女,愧对手足的名声。
“我是他们太过分了。”
啪
周景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带哽咽,“你也这么觉得吧这群小人享着我们镇国公府的人用命换来的太平,却如此不分是非,人云亦云,也不知道哥哥知道有多寒心。”
白筱诺抿唇不语。
周景棋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有些别扭地说,“你别想太多了,母亲的脾性你也是了解的,她如今看不到哥哥的安慰如坐针毡,再加上宫里和外面那些糟心事儿,脾气不太好,说话有点冲。”
看白筱诺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接着道,“祖母为此还说了母亲呢你也知道,祖母可是有年头没有发过脾气了,哎,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但是现在外面传得难听,母亲一方面要顾及你的名声,另一方面她也要为哥哥打算,所以才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白筱诺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她让老祖宗他们为难了。
辅国公府就她一个人,现在还有郡主身份,外面怎么说,她能承受的住就无所谓。
可是镇国公府不一样,那是一大家子人,上有年迈的老祖宗,下有尚未婚配的几个儿女,她不能这么自私。
“我”
“她嫁不嫁我,我说了算”
门口传来低沉凌冽的声音,鹰老跟在来人身后,想说什么有止住了。
周景城风尘仆仆,眼角泛红,但是丝毫没有长途跋涉之后的狼狈。
“哥哥”
周景城随意地坐下,不怒自威,“继续说。”
周景琴哪还敢放肆,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哥,你回府了么祖母还有父亲和母亲都很挂念你,我我也很担心。”
周景城低笑一声,“担心我那你不好好在府上等我回来,却跑到辅国公府耀武扬威她出言维护我难道错了还是和爹娘都更愿意让我身负骂名”
话里的指责太重,周景棋觉得委屈急了,抽抽噎噎地回答,“我不是是母亲”
“行了,你
先回府,别告诉爹娘我已经回来的事情,大军到京还要几天,这两天我还有要事要办。”
周景棋惊得哭都忘了,“哥你又私自提前返京”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可是他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可是她不敢劝,也不敢说,用白筱诺的盥洗室清晰了一下,眼睛不那么肿了才胆战心惊地回去。
鹰老本来杵在房间里守着,被周景城的黑沉的眼眸看了两眼,吓得一把老骨头咔咔作响。
最后还是白筱诺出面,吩咐他下去准备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