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訾尽欢轻蔑一笑,“这世间除了我,你还能信谁?”
“解除牵制后,朕会放你离开。”
“明日放我走,我给你解药,否则你就陪我共赴黄泉吧。”
见他犹豫不决,訾尽欢又说:“政一生来清苦,他不能再有一个杀死生父的母亲。”
说到政一,天景帝方才相信她的话,说:“一言为定。”
他走后,屋子空空荡荡,訾尽欢呆坐在地上,扶着小塌边沿,久久未能回神。
彻夜未眠后,清晨阳光洒入,将阴霾驱散,梳妆台前的人正认真画眉描摹,将本就好看的脸蛋画得愈加光彩照人。
衣物箱最深处是件桃粉色的衣裙,穿上后,宛若仙女下凡,是这世间最夺目的存在。
梳洗完毕,訾尽欢走出房门,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步步走向城门。
边城将士似是受到什么指示,无人拦阻。
天景帝正站在紧闭的城门后等待她的到来。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穿桃粉色的衣裙,比起素日里那些沉闷的颜色,这样的颜色似乎更适合她。
“这还是你第一次穿桃粉色的衣裙。”
“是吗?我总觉得昨日才穿过,他还夸过好看。”
“是因为他喜欢,你才穿的吗?”
“是因为我穿,他才喜欢。”
“你真的要走吗?”
“你要反悔吗?”
“你走了,政一怎么办?”
“好好对他,莫要再像对念一那样,叫人失望。”
“訾妃……”
她从袖中取出药方递给他:“开城门吧。”
天景帝微微招手,守城将士便依命开启那扇古老而厚重的城门。
万俟君酌领军而来,等候多时,訾尽欢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城门尚未完全打开,她已迫不及待飞奔而去,像从前一样,每次回家,她都是跑到他的面前,只为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来到他的身边。
随着身体越来越虚弱,她自知时日无多,便只觉百般遗憾,万般可惜。
那些过去以为总有机会能说出口的话,都还没说,所以此刻,她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到所念之人的身边。
只差那么几步,就能实现,可左边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叫人寸步难行。
万俟君酌原本下马相迎,在见到她中箭的那一刻,几乎疯了般冲过去接住即将倒下的人。
城楼上射箭之人是名少年,少年人的眉眼处还与中箭之人有几分相像。
天景帝亦不曾料到会出现这般情形,瞬间失神,顾不得进入敌方阵地,几近哽咽:“訾妃……”
訾尽欢像是意识不到肩膀上的疼痛,拉住万俟君酌的手腕,旁若无人,自顾自地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阿梨你先别说话。”
她身体不好,一旦流血,便再无法止歇,万俟君酌慌了神,只想救她。
“君酌哥哥,阿梨是爱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加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啊?”
“伤不在要处,银针止血,最为有效便捷。”
“好。”
万俟君酌双手颤抖,但还是镇定下来,拔掉箭矢,以银针封住穴位,将血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