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璧重重点头,寒声道:“不错,你不要归到自己身上。”
程青山对齐帝失望透顶,但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问:“方係,你同枝枝说的那些是真的吗?真的是齐楚杀了吾守尔,灭了他全族??”
方係点头,艰难的开口,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同程南枝说的一般无二。
程青山脑子里嗡的一下全然空白,喉咙也涩的说不出来话。
谢成璧担心的看着他,就让他先出去冷静冷静,自己留下陪方係再说会儿话。
程青山黯然颔首,走之前想到什么又停下,问方係还知不知道别的事,比如当年蹊跷死去的秦岐。
方係摇头说不知道了。
程青山这才出去,连背影都透着股落寞。
“……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係看的又开始恍惚了。
她下意识抓住谢成璧的手,喃喃说道:“你知道吗,这些时日我总是会想到二十七八年前。”
“那时候他还不是得宠的皇子,我们过的十分困难,连生计都是个问题。明明那样的苦,可我却觉得那比后来的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都要好。”
“因为那时他还没有变,我们相依为命,他跟我说惟愿自己身边的人都健康长寿,日日都在。”
谢成璧反握住她的手,静静的听着。
方係自言自语般说:“后来他被逼去边关瘟疫之地送死,他不让我跟着去,但我偷偷跟着去了。在边关我们再见的时候,他发了很大的火,狠下心宁愿打断我的腿也要把我送离回京。”
“他那样的凶,可在我眼里还是很温柔,因为我知道他说的做的都是假的,那不是他的本心,他是为我好,我们心里都有彼此。所以为他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我也无比庆幸当时坚持留下,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在边关治好瘟疫那样高兴的样子,我也过的很快乐,边关比上京好很多。”
“可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方係红着双眼,话音开始虚弱,双目也开始涣散,连带着原本抓紧谢成璧的手都失了力气,无意识的松开下坠。
谢成璧脸色微变,连忙抓紧她的手,道:“不论过去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往前看才是正理……”
“不,没有过去。”
方係摇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呜咽着沙哑出声:“我和他纠缠了大半辈子,深的早就撇不开,也忘不掉了。程夫人,向你们说句对不住是我唯一的心愿,如今终于达成,我可以放心去了。”
她微微一笑,反过来劝慰谢成璧。
“对我来说,死才是个解脱。”
她早就该死了。
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
那时宫中容不下她,朝臣容不下她,天下也容不下她,都希望她死,然后新君迎娶一位得体妥当的皇后,她都知道。
所以她本来差点要死了,是她的母亲,替她喝下了那杯有毒的茶水。
娘在她的怀中闭眼,他因为世家劝她暂且忍下。从那日起,从前的方係就死了,活着的只是个难以选择和自由的笼中鸟。
这些年,她没有一日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