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对越王道:“索随着丁慎西来,族人在镜湖地底看到索的行踪,我与平去取他回来。”
越王轰轰隆隆地道:“把信息给锦斓,让汤人去寻他。”
游王道:“莫若我单独去走一趟,时间上应来得及。”
越王抓肩膀痒,道:“索稍显即隐,难追其踪。郭优之将回到京兆,此事最为要紧。你提前去做好计划,切切提醒恪和飞留意,稍有不对,便立即撤走。”
平王迟疑一下,道:“越,你对锦斓和郭优之防范之心太重,反会激起他们的猜忌。”
越王道:“不得不耳。时光太久远,此世间变化太多。我料锦斓不得解脱,几历沉眠,心气劲有点弱了,反而不如赵亨来得爽利。”
京兆,东宫。
赵亨与司马侦商议完一桩关乎蔡长礼等潜伏汤人的事务后,司马侦开始汇报丁慎之事:“丁慎将人手分作三个方向,索去探地下河,他与古章能带着罗侃潜入汤国,其他人回梁,名为搜李芷与王良燕,私下搜火生……”
赵亨听说丁慎将此行的部分资粮收走,笑道:“他这贪财好货的习性倒与金长久有得一比。”
司马侦道:“七星门全派富可敌国,经手钱粮流淌如河,金长久锱铢必较,只是小气。丁慎则是以搜刮为能事,古章能点评丁慎‘誓要占尽天下便宜’,出手倒也算大方。”
赵亨呵呵大笑,声音雄浑:“拿着别人的钱派使,能不大方么?你好观人间烟火,这道烟火劲儿可还算大?”
司马侦平静地道:“道路绝确没有错,唯有明性见心,才能立地成圣。近几日,我又观到一例,便是刘准。”
赵亨眼前闪过一个肩正背直,额角宽阔,大鼻子大眼年轻男子的形象,一笑举盏浅抿,他知道司马侦会继续说。
司马侦道:“璇玑派有意让二名女弟子许配婚嫁丁慎众徒,丁兰以为刘准会是之一,刘准为自证清白,正在全力撮合其同门朱小山和王前茅和两名璇玑派弟子结缘,但进度不佳。刘准以为自己做媒的功夫尚欠火候,便拿其他人练手,太医院的任事,已经撮合成三对了。”
赵亨拊掌大笑,闭目摇头啧叹,极为欢悦,如饮醇酒。
新晋媒公刘准又出动了,他这次的目标是七星门通明境大修士袁飞。
袁飞被他纠得大感吃不消,说道:“刘师傅,我辈修行,大多功法是要锁禁元阳的,袁某天资鲁钝,更要慎守。多谢你的好意,实在不能应允。”
刘准下说辞:“袁师傅,贺师傅的令妹绝确是天仙一般的好女子。贺师傅早已承诺,你只须约个时间,他就把妹子从湘州接来京兆,大家一起游番文江,当面见之,当知小子所言不虚。”
袁飞不停摇头:“不可,不可。”
心中:贺一品当然想和我结亲,到时他就是我的大舅哥了。江大人推算过某的八字姻缘,说某要在生离死别间才能寻得真情,现在可未到时候。
“失陪,失陪。”摆着手,告辞走了。连巨人在书院学习的进度也不接着看了。
刘准见他拒绝得坚决,有些失望,暗中传讯给陈保保:陈公公,袁师傅很不好说话咧。我好话说尽,他一直都在拒绝。
陈保保回讯:你莫受了贺一品的怂恿,他着实是想和袁飞结成亲家,但他妹子究竟是何样的人品,你见都未见,只听贺一品的一面之辞就拍胸口做媒,岂合道义?某建议你,先见过人,再论其事。袁飞好治玄学,素来信服江大人,你知道何处使力了罢?
刘准:谨遵台命。
摸出贺一品的传音玉符,讯道:贺师傅,我看袁师傅虽然未答应,但确然是有点意动,只是不知道令妹人品性情。此乃人之常情也。莫若待天气暖和,你邀令妹来京,咱们也请令妹暗察袁师傅,看她意下如何?
贺一品:此策大善,我这就请我妹子成行,途中多作游玩,到得京时,天气已然变暖。
此时,太医关致中和王叔文联袂来寻刘准。王叔文面色发沉,提点道:“刘师傅,近几日你忙着为众人牵那姻缘线,可别落下教导巨人傀儡的事啊。”心中惋惜:多好的科研选手啊,竟然一头陷进了媒婆的行当。
“不敢。”刘准奉上一本新近的笔记,“请王太医多斧正指点。”
王叔文接在手里,神色稍霁,道:“还有活尸,也要多留意。”
刘准拱手道:“活尸和妖兽,也附在后文。”
王叔文“哦”了一声,开卷细读。
关致中憋着笑,道:“刘师傅,关某的侄女儿年已及笄,待得天气稍和,你们一般年轻人可约游文江。我那侄女素爱格物数算,见了你定然欢喜。”
刘准抓纸笔,要记下来。问道:“关太医,令侄女可擅乐曲,可爱美食么?”
关致中捋须道:“倒也会些乐器,也颇通晓女红、羹调,字画尤佳。”
“啪”,王叔文把笔记合上,说道:“巧了,某的侄女也会这些,若有机会,正可邀了同游。”
刘准把两位上司送走,找着王前茅和朱小山,说道:“关、王二位太医安排二月廿三,同游文江。”
王前茅警惕地望着他:“刘准,你近来做得很过分,小心我们禀报师父和兰姐,重重罚你。”
朱小山用力点头:“极为过分,肯定禀报,绝对重罚。”
何止过分,简直有点变态。刘准竟然搜罗了不少好女子的信息,一个个问他俩喜欢哪样的类型,誓要将他们婚配成功。真不当人子!
刘准豪迈大笑,伸出双掌下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说道:“我也邀兰姐游江。你们以为我是要为你们物色良配么?非也,彼乃小道。吾是要愿全天下有情人皆成了眷属也。我要邀京城相熟的大家子弟,一起游江赏景,看他们红男绿女,结偶成伴。”
他起初的出发点确实是想把王前茅和朱小山推进成亲生子的行列,只要王、朱成亲,便无法撼动他与兰姐的关系。解救之道正在其中啊。
谁知使尽浑身解数,王、朱不为所动,他以为自己的禀赋吃不了这行饭,在旁人身上试了几下,反倒把旁人撮合成了两三对,他反复探究,竟然食髓知味,越干越来劲了。
常传讯给丁兰,告知她,哪一对又成了,哪一对有进展了,丁兰听得兴味盎然,以她温柔恬静的性格,难得地褒扬了几句,说刘准做了极大的好事。刘准更加乐在其中了。
他当着王前茅二人的面,扬音传讯给丁兰:兰姐,你约好庄师姐、慕容兄,并施、易二位姑娘,二月廿三,同游文江。关、王两位太医的令侄女已近婚龄,我将多邀大家子弟,助他们结偶成伴。
王前茅脸色大变,喝道:“刘准,你疯了么?如果兰姐遇上合眼缘的人,你当如何?”
“不必惊慌,不用害怕。”刘准眉头一轩,坚定地道,“谁若对兰姐好,咱们便多几倍对兰姐好。谁也抢不走兰姐。”他有这个底气,一则是丁兰对他的牵红线大业很支持,已然不再误会他,他难得心结全解,感觉找到了一个如何贴近兰姐的极好方法。二则他有信心做到最好以对兰姐,一如火生褒扬他有宗师气度,守定便不放松。
“不妥,很不妥。”朱小山痛心疾首,难得地发了一大通数落,“师伯夸你有大宗师气度,你竟然这么个气度法?二月廿三,我是不会去的。”
丁兰回讯了:可。
王前茅和朱小山互视,王前茅苦笑道:“还是一起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