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价高涨不下这等糟心事有何立帮着解决,季樾身上的担子也终于是松了些。
有些事情为官者抹不开情面,不方便在明面上出手整治。
可既是有人出头,便可在暗中助力,最后再出面打些场面官司。如此一来,既能叫这些城中的富庶人家对上位者的关怀感激不已,又能哄得他们开粥棚散济流民。
此等不费吹灰之力却能收获大成效的事情,季樾使起来向来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检视完粮商悔过自新后的粥棚后,季樾已是应付的疲累不堪,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时,一向做事沉稳可靠的从哲却命马夫急急地将马勒住。
季樾被震醒,心中十分不悦,起身正欲发火,却见从哲先一步掀开帘子问道:“老爷,善堂到了。”
“这善堂是城中第一个开设的救济流民之地,咱们是不是也去瞧瞧?”
季樾掀开车帘,见着人来人往的门庭,皱了皱眉,却紧闭双唇。
从哲知晓季樾从前与何府过往的过节。虽说从前之事是季府之过,但何立表里不如一,行事狠戾的形象还是让从哲敬而远之。
从前听闻他人说何立开善堂,平粮价。他也是不信的。
时局动乱,城中富庶人家谁不是收紧库门,生怕家中遭了贼人?再不然,便是坐地起价,一两白米堪与一两黄金比肩。漫天要价,大发国难财。
可他何立,原本可以关门闭户在那高墙大院中自安享风月,却偏偏摒弃前嫌,做下这等季樾都棘手之事。
虽说他本心可能并不是帮助季樾,但这政绩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季樾的头上。
季老爷虽为一府父母官,却在时局面前也要先左右衡量,顾全自身利益。何立这番大刀阔斧的行事作风,倒是让从哲心中生出几分对他的敬佩之情来。
“老爷,小的说句不该说的。何立这人,虽是做事狠绝了些,可只要不惹了他……本性还是善的。”
从哲支支吾吾地说着,时不时抬眼瞧着季樾的脸色,“您作为成都府的青天大老爷,还是得前往嘉奖一番,也好叫百姓们都觉着您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呀!”
“多嘴,快快回府。”
季樾默默放下车帘,沉声吩咐道。
从哲愣了愣,开口又劝道:“老爷,这抬动粮价哄涨的粮商那儿您都去了,这善堂不去……恐怕会引人非议呀……”
见着季樾只是盯着自己,并未发火,从哲干咽了口唾沫,继续开口:“如今城中粮价稳定,灾民也大多得到妥善安置。街头巷尾谁人不称赞您?”
季樾嘴角勾起,身子往后一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现下这政绩一加,老爷您平步青云岂非指日可待?”
这一番话夸的季樾是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更是没停过,却仍要做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啧,我岂是为了这区区功绩才为之的?”
从哲陪笑道:“小的嘴笨,老爷爱民如子,一切都是因为心疼百姓之故。”
从哲悄悄抬眼试探,见着季樾神情愉悦,话锋一转,“只是这何立确是个人才。若是能收为我们季府所用,那老爷仕途岂非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