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樾脸上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了两抽,睁开眼睥睨着门边的从哲,冷冷地“哦?”了声。
“若是老爷能以礼相待,想必何立也不会不给老爷这个面子……”
季樾冷嗤一声,俯身双手撑在膝上,一手摸索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这么说来,本官近日的功绩,全得多谢这位何先生了?”
从哲一愣,心下总觉着他的语气不对,只低着头并不敢接话。
季樾见着从哲不答话,笑得更开心了:“诶?那如此说来,倘若日后我凭借着何立的辅佐有了寸功,那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你今日的引荐之功?”
“小,小的不敢!”
从哲赶忙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我叫你回府!”
季樾脸色一转,愤怒地瞪着从哲,眼中尽是猩红的血丝。从哲被呵斥地一惊,方才磕头急出的冷汗如同凝霜一般附着在皮肤上,麻溜地便放下车帘吩咐马夫赶马。
马车前进的惯性拉得季樾重心不稳,狠狠地仰身朝着马车后壁撞去。彻彻底底地将最后一丝困意给撞了个烟消云散。
到了季府,季樾盯着那张朱红牌匾瞧了许久。半晌才抬手叫从哲等人先行进府。
自己则背着手垂头在街上信步游着。
耳边的声音渐渐嘈杂,抬头一瞧,竟又来到了何立的善堂前。
与方才在车上的态度不同,季樾竟鬼使神差的抬腿迈了进去。
看着善堂中一片和气,施粥看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季樾的心中仿佛被什么戳中了,脸上不自觉地泛起欣慰的笑意。
蒋义福指点完学徒用药,瞥见门口站着的季樾,不敢怠慢,擦了擦手便迎了上去。
“不知季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季樾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却越过他看向善堂内搜寻着。
终于在人群中见到了那抹让人又恨又怕的身影。
何立显然也是见到了门口的季樾,以及与他攀谈的蒋义福。
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脸瞬时消失不见,快步上前,还未靠近便朝着蒋义福的背影说道:“老蒋,病人都看完了?怎的有心情在此与闲人攀谈?”
蒋义福闻声侧过身来,朝着何立微微俯身,“先生,季大人来了。”
何立停在蒋义福身前,依旧看着他,不给季樾一个眼神,冷冷地道:“我又不瞎,我是问你,病人都看好了吗?”
季樾受了冷待,尴尬地握拳掩唇干咳了两声,“方才见着蒋大夫的学徒都是个顶个的认真,想来是十分能干的,何先生也不必过分担心。”
“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家事,自有他人来代管。何某虽不才,自家的事情倒还轮不到外人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