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此刻满是灰暗,细碎的悲伤从他眼中溢出,又被微微颤动的眼睫遮住。
街边的路灯从他头顶照射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再抬眸看向她时,已经是如往日般的清风朗月,他唇角微微笑着,“宝宝,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从手腕上传来轻微的颤抖,苏棠朝抿着唇,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嗓音结满冰霜,又带着玩味,“姐夫,这句话被姐姐听到的话,她可是会伤心的哦。”
萧琢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手臂上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转身就要走。
他却不肯松开,紧紧攥住她的手。
苏棠朝拼命挣扎,歇斯底里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你放开我!”
“不放!你跟我回家。”
“我不要!你给我滚开!”
“那由不得你。”
萧琢说完弯腰将苏棠朝整个人扛到肩上,走几步打开车门直接扔到副驾驶位上,按着她将安全带系上。
苏棠朝挣扎着从座椅上起来,掰开车门开关就想跑,可是无论她怎么掰,车门就是锁得死死的。
萧琢从外面将车子锁住了。
他绕过车头回到车上,沉默着发动车子离开了酒吧。
黑色宾利汇入车流,车里的气氛诡异的压抑,只有转向灯轻微的滴答声响着。
道路两旁高杆路灯的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沉寂的空气里,两人均是沉默不语,两人之间被光线残忍地划出泾渭分明的山河大海。
苏棠朝放弃挣扎,侧头看向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伤口附近的头发被粘腻的血液粘住,脸上和肩膀上的白色衬衣都是血迹。
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下颌线紧绷,流水般闪过的路灯灯光掠过他清隽英俊的五官轮廓,忽明忽暗,暗影浮动间将他深邃的眉目渲染得愈发冷硬,沉甸甸的是难以融化的冰霜。
黑色宾利绕过赌场大门的路口时,几辆警车还停在门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带着几个人从赌场里出来,门口相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一群八卦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闻风而动,一拥而上。
“宋太太,今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赌场?”
“听说你涉嫌藏毒,是真的吗?”
“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是你的情人吗?宋先生知道你背着他和人出来幽会吗?”
“宋夫人,请问你们是在聚众YIN乱吗?”
……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赵妍欣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她一言不发,低垂着头,两只手抬起挡住自己的脸,两只手被一件衣服包着,从衣服缝隙间隐约可见闪着金属亮光的手铐。
原本高高挽起的发髻此刻已经散乱,一身的高档定制贵妇风格连衣裙像咸菜干一样挂在身上,仓皇失措,狼狈至极。
陈子文跟在她身后低垂着头,脸上的金丝眼镜都歪了,他被警察押着走出来,不过没有铐上手铐。
跟随其后的是一个寸头中年男人,身材瘦削,很高,五官硬朗中带着邪气,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
苏棠朝视线落在寸头中年男人身上,猜他就是之前和赵妍欣在001包厢里的那个人。
小文早就打听过了,这个男人叫傅祥,是盘踞海城多年的黑道头子。
也是十年多年前,势力发展到云京城,虽然比不上秦家在云京城的势力,但多年的经营,也被他在云京城的黑暗势力中撕开一道口子,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一支力量。
想必赵妍欣就是靠傅祥这个黑道头子,帮她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吧?
十多年前,正是苏家遭遇灭顶之灾的时间。
一个海城首富苏家的倒塌,喂饱了多少像宋勋盛、赵妍欣和傅祥这样的人?
又有多少人趴在他们苏家人的头上吃着人血馒头?
不过没关系,阴沟里的老鼠,总有一天会被暴露在阳光下,得到他们该有的报应。
而海城苏家,也将在一片废墟中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