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秋叶的职位和现在的成就,她退休后也不会晚景凄凉,她会有足够的退休金,学校也会为她提供居住的地方,但徐大姐觉得秋叶要活的更恣意舒适,帮助秋叶打理她的收入,为她做投资,早早就给秋叶置办了养老的院子,还联系了靠谱的律所,委托他们在秋叶退休前两年开始为秋叶做房屋装修,按当时最先进的设计,做对秋叶最方便的安排。
秋叶是不能说话的,不管医学如何发展,秋叶不能开口说话都不能解决,但现在秋叶已经可以用最新的转换器即时表达自己的任何想法,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她不能开口说话的问题。
徐大姐一直活到92岁才离世,秋叶去送徐大姐的时候,秋叶自己的头发都已经白了,秋叶亲手为徐大姐做了一个手工雕刻的骨灰盒,以女儿的身份在徐大姐的告别仪式上发表悼词。
徐大姐的儿子比秋叶大十多岁,他一直都成熟的很早,也曾经为了自己母亲对秋叶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在心里闹过别扭,当然,后面随着秋叶在古建筑修复领域的发光发热,他渐渐放下了那一丝丝别扭,他早就理解母亲的心意,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如果埋没了,那才是巨大的遗憾。
而看到秋叶对母亲的所做所为,徐大姐的儿子也为自己母亲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而欣慰。
秋叶在六十岁的时候从一线教学上退了下来,她就趁机办理了退休。退休后的秋叶反而更忙了,她将自己的时间更多地用在四处去看不同的古建筑,也常参与到修复工作中,期间她还加入了古皇宫一些殿宇的修复工程,她在各种修复工程中最大的收获是,她结识了很多手工艺匠人,将自己一直私下不断琢磨练习的机关术进行精进。
秋叶在这一世一直活到89岁,这是她四世以来最长寿的一次,她已经知道在现代,五十岁不算什么,80岁也很常见,她闭上眼睛之后就感觉自己又飘在了空中。
她看到她的同事、她的学生,还有很多她都不熟悉的人都来送她,他们给了她一个隆重的葬礼,她在葬礼上才第一感到这个世界的人们对她微不足道的付出给出的崇高的评价,有很多她都完全不认识的人都来送她,感谢她给古建筑修复带来的一切。
秋叶在感觉到自己在消散时,还有些懵懂,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匠人,甚至还不如很多手工艺人,反而她觉得自己获得的更多,在她还懵懂的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周围的温润,她毫不在意,等待着和这一世自己的亲人相见。
只是她迟迟等不到自己滑出去,她已经开始感觉到周围浸泡着自己的【温水】在逐渐减少,她渐渐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她觉得自己要窒息死亡的那一刻,她终于滑了出去……
在她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正为自己侥幸活下来感慨时,她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开始有点儿嗡嗡的,很快就正常起来。
“……好了好了!”说话的人就是此刻正拎着她的人,正在她的脚底轻轻敲击,她也因此哭了起来。
“好什么好,又是丫头片子一个,全是赔钱货!老二这是什么命,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只会生丫头。”刻薄地声音在旁边响起,秋沫看不到人,但她也能感觉到说话的人定然是皱着眉头撇着嘴。
“唉,他江婶,这【先开花再结果】,也是好的嘛,老二还年轻,老二媳妇也年轻,再生就是了,只要能生,怕什么没儿子。”拎着秋沫的人这时已经将秋沫抱了起来,秋沫还睁不开眼睛,但也大致能判断这是一个中年大婶,估计是接生婆之类的,反正这不是医院,她并没有嗅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只嗅到了屋子里血腥气下的淡淡霉味。
秋沫在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坐月子的这段时间,也渐渐了解了这一世的基本情况。
她的奶奶,就是那个被称为江婶的人,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也就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给她奶生了三个孙子,大的七岁,小的两岁,中间那个五岁;二儿子,就是她的父亲,算上她有两个女儿,她还有一个姐姐,现在五岁。
三儿子,也就是她的小叔,刚结婚,还没孩子;一个女儿,也是她奶最小的孩子,还没结婚,不过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还是最小的,在她奶眼里也是个赔钱货,在家也是忙忙碌碌,从没个停歇,平时也是寡言少语的。
她的父亲,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每天干活回来,就只看看她,也不怎么说话,也没抱过她。
她的母亲,偷偷哭了很多次,但对她和姐姐并不嫌弃,只是在这个家没什么地位。
她母亲好像就是因为上一次生了姐姐春儿,因为是个女孩,被奶奶三天就赶起来去忙春耕,结果身体受了亏损,隔了四年多才再次怀上她,而且怀上她也因为营养不跟不上,几次差点儿没保住。
这次她出生,奶奶更是一天都不想管,第二天就喊她母亲下地干活,这次她母亲是坚持住了,自己一定要养好身体,不然再有没有机会怀都不敢确定了。
她奶奶就天天骂骂咧咧地,就只她那个沉默的小姑姑,偷偷帮她母亲洗她的小尿布,时不时还偷偷给煮个鸡蛋塞给她母亲吃,糖水蛋什么的是不好做的,那个动静大,但偷偷煮个蛋总是要容易一些。
秋沫也能感受到她那个沉默寡言好像是哑巴的父亲,其实也是对她奶不满的,她父亲回家,她奶骂人的声更高,还拍门让她父亲教育一下她母亲,让她母亲赶紧起来干活,她父亲开始时是不说话,当听不到,后来她奶的动静大了,她父亲就出屋子,对她奶说,
“上次就是月子没坐,身体亏着了,隔了四年多才怀上,这次再不坐好月子,养养身体,什么时候能生儿子!秋收都过了,有啥活家里这么多人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