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过后的几天,月桂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甚至不乐意跟他同床共枕。
况酒有些懊恼,直到姜梦听了他的诉苦,一拳捶到了他的脑袋上。
“我恨你是个木头!”
况酒揉了揉脑袋。
“你都轻薄他了,还迟迟不跟他表白?就这样还想让人家理你啊?吊人胃口的负心汉!”
况酒吓得头脑发蒙:“是,是这样吗?”
“快去表白!”
况酒被催促着表明了心意。
他脸色通红,连说话都支支吾吾。
可月桂却一反常态,目光冷静地拒绝了他。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难过落寞的况酒。
直到走到了屋里,将房门关上,月桂才宛如脱力一般滑倒在地。
手心被捏得生疼,月桂扭头,看到况酒去郊外给他带回来的月季花,正生机勃勃地盛开。
他想起来况酒腼腆地笑,脸颊红红:“我闻得出来,你身上的味道跟它一样。”
“……”
月桂眸色微暗。
其实不是早就放弃了吗。
在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根本不知道风寒需要什么药,所以只能在门口躲着听医生看诊。
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等到了一个来抓风寒药的病人,他看准时机,一把抓过药就跑。
身后的叫骂声传到他耳朵里,成为了他加快速度的动力。
可是他本身就跑不快。
他是兄弟之间身体最弱的。
以前总有乞丐王抢劫他的馒头,对他拳打脚踢,直到遇到了况酒。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来的拳脚功夫,将欺负他的人一一打趴下。
而当时的自己,却只能捂着伤口躲在角落哭。
况酒终究只是个孩子,他们风餐露宿,睡觉的地方四处漏风,一旦入冬,很容易就会生病,甚至会被冻死。
月桂知道况酒为什么会发烧,因为有天晚上他缩在茅草里瑟瑟发抖,况酒把身上唯一的衣服脱给了他。
等他醒来,况酒就已经浑身发烫,烧得迷迷糊糊。
拳脚落在身上,痛得他浑身痉挛。
他那时在想:他真的好没用。
如果真的要死一个的话。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可他时运不济,偷得竟然是这条巷里郭员外儿子的药。
于是他被送到了南风楼,送他过来的人凶神恶煞,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臭乞丐!还敢碰我们老爷的东西!活腻歪了吧!这点卖身的钱,就当弥补我家少爷的医药费了!”
月桂被关在又脏又臭的小屋里,暗无天日。
他想了一万种方法要逃出去,可总会被抓回来,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月桂心如死灰。
因为他出不去,况酒还没有药吃。
他该怎么办?这么几天了,况酒是不是已经……
月桂眼眶通红,阻止自己往下想。
他要出去,况酒一定还在等他。
可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碾碎人尊严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开苞。
月桂被三个大汉死死按住,挣扎都化为了乌有,想要自尽,却被人用抹布塞住了嘴。
他没时间再去想况酒了,因为有人已经劈开了他。
从里到外,痛不欲生。
在他那为数不多光明的日子里,每一个缝隙里都有况酒的影子。
只有这些日子里,他才会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而不是一只生活在阴沟里的蛆虫。
他在想,都是乞丐,可为什么况酒还有一个做剑客的梦想。
他却只梦想着明天能不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冷的硬的都可以。
为了活着,偷鸡摸狗的事情他做过很多。
身边的人都这么做,可是况酒就不会。
他靠着帮人跑腿,或者街头行乞就能勉强吃上饭,所以月桂更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表现自己不良的一面。
他知道,况酒身上带着光。
他不敢靠太近,却不由自主地靠得很近。
幸运的是,况酒没有介意,还张开了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
黑暗与光明显然无法共存。
他放弃了自己,换句话说,他放弃了拥抱光明的自己。
投身黑暗有什么不好,身边的人都这样。
只要不遇到光。
月桂嘲讽一笑,沉默地看着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批的陌生男人。
他主动解开了衣裳。
反正……况酒也早该病死了。
*
表白失败的况酒很郁闷。
第二天两人碰头,四目对视,两脸尴尬。
月桂先回了神,沉默地路过了他。
况酒垂下了眼眸。
“小十一。”
月桂背脊一僵。
“就算你……你不喜欢我,但我们不还是兄弟吗?没必要这么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