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许是又晕过去了,琳琅艰难的扶着他站起来,她想,这个男子,终归是还活着的,她曾在这些日子里幻想着再遇到萧玄要怎样去对付他,却原来当他生命垂危之时,她还是会急得乱了方寸。
好在,他还活着!
勉强扶着萧玄站稳,琳琅转了头去看李煦,唇角的笑还未晕染开来,便闻见李煦斜身后一个身影一声大喝道:“主子,不要!”
随即,便是他风一般奔过来挡到了的自己面前。
琳琅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甚至不记得这个突然奔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只呆呆的低了头去看他后背上透出来的带着血的雕花古扇,还有扇子前端明晃晃的寒铁刀片。
她听见面前的背影吃力的喘了喘,而后断断续续说到:“主子……何必如此?你也……倾心冷……姑娘,逝者已逝,放……下吧。”
琳琅没有听见李煦说什么,只见为自己挡了李煦一击的男子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一条细细的血线自他的唇角处缓缓流下去,滴答滴答的在他衣服上晕染出一朵朵火红的花来。
他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尔后,琳琅便看到他眼里的目光一点点散开去,再后来,就是他倒下去落地的声音,还有,他唇角凝着的一点抹不去的微笑。
琳琅的心有点空空的疼,她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终于想起,在某个傍晚,自己曾在偷李煦的房门的时候将这个男孩扔出去了好远。
那时,他就傻傻的,爱笑,急起来的时候最可爱,脸颊鼓鼓的,像是仓鼠。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仓路还是仓野?应该是仓路吧。
可是,他死了,是为她而死的!
眸子一点点冷下来,琳琅凝了眉去看李煦,却声音悲伤缥缈:“李煦,为什么这么做,你是萧玄的朋友啊,为什么这么做?”
李煦似是也终于回了神,听了琳琅的话冷冷一笑,反问道:“为什么?我曾告诉过你,我本有一妻,可四年前死于非命,你可还记得?”
记忆慢慢回拢,好像是有那么一次,李煦曾对她说过这件事情,可是,他的妻子死于非命是萧玄所为么?
还未想完,便闻李煦痛声道:“是赵捘,是他妄断事实,才让我妻子死于非命的。”他几乎哽咽的语调,让人莫名心酸。
琳琅觉得心里乱乱的,可还是试图辩解:“可是,人非圣贤……”
“哈哈哈……是啊,事情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当然可以如此说!”他语中悲凉,听得琳琅心里轻轻一颤。
她直觉这是一段悲惨的过往,便闻李煦一声冷哼:“所以,赵捘不配为一国之君!”
琳琅微微顿了顿,只觉脑子里似是被灌了浆糊,只能楞楞问道:“所以你是在为睿王做事?”
“是!他毁了我的妻子,我便要毁了他的江山!”
有那么一瞬间,琳琅甚至在心里想:太特么的感人了,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谁说天下没有这种至诚至真的感情的,这不就是么?
可是,她没忘记,现在这个至诚至真的人是自己的敌人,看他方才出手的快准狠,定不是没有武功的人,隐藏了这许久,当是个高手才对。
眸子微微眯了眯,琳琅眼角扫过李煦几乎扭曲的面庞,脚下微微一动,袖中琳琅锦激射而出,直扑李煦面门而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一击对李煦构不成多大威胁,自己本就被废了四成内力,方才又因着寻人将内力消磨殆尽,此时一击,有平日威力之一二就算不错了。
她偷袭,不为伤着李煦,只为可以逼退李煦几步,否则她跟萧玄在这悬崖边沿,实在太过危险。
只是,琳琅到底还是低估了李煦。尽管琳琅的偷袭在这般短的距离之下确实让人难以防备,但李煦的身形几乎在琳琅的锦带扫过去时,便离奇的消失了。
琳琅眼皮子轻轻一跳,待得她撤回琳琅锦一掌平推出去的时候,李煦的身形已然到了她左侧不过半尺的地方。
琳琅左臂扶着萧玄,见李煦毫无花式的一掌拍过来时,她几乎想都没想便侧身过来护在萧玄身上。
与此同时,她伸手在怀里一探,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粉便被自己朝着李煦狠狠的撒过去,雪白的药粉带着甜腻的香气,让琳琅呆了一瞬。
李煦掌上带风,狠辣的震开了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带着一股子寒气呼啸着朝着琳琅的背上而去,听的琳琅眼皮子直跳。
这般万危之时,琳琅感受着李煦的掌风,没有时间想别的,而是在想:王八犊子臭萧玄,让你废了我的武功,现在怎么样,老娘救不了你了,还要跟你一起死!
恶狠狠的一口咬在萧玄肩上,琳琅看着茫茫的崖底,呢喃道:“萧玄,下辈子,记得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