瞫伯闻报,不及穿履,慌忙迎将出来,大惊道:“舅父何故如此?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按当时例,有作为的虎安伯一般被巴主加为巴国中卿,虎安山瞫氏是巴国大部落之一,因此虎安山部族的中卿相当于巴国下卿级别,也是除虎安伯本人外的最高职位。余皆类推。
郑重既是父亲遗命的顾命中卿,又是自己的亲舅爷,瞫玉想不到一向与自己说话不牵架式的郑重今日会搞出这种名堂。
瞫伯急令人取来黑熊皮大衣为郑重披上,请郑重到火炉边,恭敬道:“舅父请坐!若舅父不安坐,甥如何敢听舅父言?”又令人快去准备热汤。
此言一出,郑重不好不入座。
面对火苗,郑重呵了几口气,道:“昨日晚上,梦见先邑君,他怪罪我忘了遗训。”
“忘了什么遗训?”
郑重讲述了前任虎安伯瞫松当年病重期间与自己的一次秘谈:
当年,瞫松年老多病,必须决定一位继承人,其长孙瞫鸢与次子瞫玉虽有叔侄之份,岁数只差不足十岁,瞫松在继承爵位这件大事上偏向瞫鸢,但二心不定。
为此,瞫松单独召见既是妻舅又是郑氏首领的郑重征求意见。
郑重认为瞫鸢相貌奇伟,武功高强,作战勇猛,但由于幼失父亲,故被两代长辈溺爱,致有跋扈之心,目中无人,且其心狠手毒,轻率好杀,侍勇少谋,若承爵位,极有可能取祸;而瞫玉虽然平庸,但有一个最大的长处恰恰是性情宽厚,能容人过,在多事之秋更能得到人心;况且,有子而传孙,是取乱之道。
瞫玉是第一次听说当年自己继承爵位的内幕。
郑重讲到这里,喝了一口侍者送上来的来自蜀国扬朴之地的生姜熬制的热汤,道:“请你不要忘了你父临终时的遗言。”
这句话,让瞫玉回忆起父亲病逝那天的往事,当时其父瞫松交待完后事,摒退其他人,对瞫玉、郑重、瞫瑞三个人道:“我有一语,当须谨记:为了长生,也为了虎安山,切不可令他独掌兵权。”瞫鸢,字长生。
瞫松死后,瞫玉继承伯位,时年二十七岁。
往事回忆到此处, 瞫玉看着郑重的眼睛,道:“那,舅父之意如何?”
“依我之见,瞫鳶可为山师伍百长。”
于是,瞫玉下令,令伍百长牟诚权领盘瓠湖舟师营。牟诚者,大溪河牟氏头领,身材不高,却武功出众,此前集中军训,到盘瓠湖兼伍百长。
同时,任命瞫鸢为山师伍百长,受山师主将瞫剑直接辖制。
瞫鸢一腔热血,当年虎安伯位无份的伤心事随时间流逝已经开始淡忘,但凭出身、武功、战功,舟师主将的位置应当是不二人选,居然再次无份,如何心服?
相氏部族头领相善非常明白外甥瞫鳶的心思和性格,力劝他无论如何都要隐忍;再加瞫鳶虽然恨死搞得动静太大的郑重,但郑重毕竟是自己的亲舅公,除了阻止自己执掌兵权,其他并不薄待,就连自己贤惠、漂亮的妻子也是郑重张落的,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这次人事调整,让虎安伯瞫玉想起另外两个可用之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