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制成的梅花花瓣上沾满了皇帝的血。
谢珝真自然是没错过他望向自己时那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只是不管皇帝对此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反应,谢珝真都不在意,哪怕他因此对自己生了恼怒,从此忌惮厌恶起来。
那也不要紧。
大不了冒着被时光裂缝吞噬的风险读一次档,反正呀,能瞧见皇帝如此狼狈的样子,再怎么也值了!
一声声“救驾”里夹杂着刘淑仪微弱的啜泣声。
慌乱的宫人们押人的押人,请御医的请御医,还有去取热水的,给皇帝拿干净衣服的......场面乱乱哄哄。
谢珝真也跟着换上满脸担忧惊惧的表情,正想上前去瞧清楚皇帝的反应,皇帝却已经挥退了要为他暂时做个伤口处理的宦官,自己稍作思忖后,便直接将入体的长簪给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他的整条左臂淋漓着血水,把六神无主的宦官给吓了一跳:“陛陛陛陛下......”
怎么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胡乱把凶器给拔出来呢?
万一扎穿了血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皇帝自是没心思去搭理这宦官的——他不是没与人厮杀过,也曾受过类似的伤,更自学过些许医术,又很能忍痛,这伤口扎在自个儿身上,哪怕隔着衣服和血污看不清楚,他也能判断出簪子的尖尖只是扎穿了肌肉,瞧着可怖,实则不算严重。
当然疼也是相当的疼。
皇帝右手握着花簪,满手都是自己的鲜血,他大步走到谢珝真跟前,对上女子的双眼。
皇帝发现她眼中的担忧并不似作伪,情真意切得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皇帝如今倒也不在乎她对自己到底真情假意哪个更多些:“显明倒是大方,舍得将这东西送给刘氏绾发......好歹是朕的一番心意呢,日后若再是送给旁人,朕可就不依了。”
他拉起谢珝真的手,将掌心的血污和梅花簪子一起递了过去。
谢珝真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面上伪装出来忧虑之色淡了下去:“她好歹也是宫妃,就这样披头散发地乱跑实在是太不体面......”
掌心湿乎乎的,让她觉得有点儿难抓紧这簪子,而下一秒,皇帝确实握紧了她的这只手。
男子带着薄茧的手握着谢珝真细腻白皙的手背,稍一用力,便与她一起将沾满血腥的凶器握住,然后,皇帝将那长簪闪着寒光的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我不想你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用。”
皇帝的手再度用力,梅花簪划开胸口上龙纹的眼睛,刺入肌肤,谢珝真感觉到手中的长簪传导过来一阵阵疾速的心颤,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迅速挣脱他的手掌,把稍稍刺入皇帝心口处的梅花簪抽了出来,不顾这上头还沾着血迹,将之重新插回自己的发髻上。
“臣妾明白了。”谢珝真动作优美地握着团扇,摆在身侧微微行了个福礼,她不再假装自己十分担心皇帝的生死,而是戏谑地笑道,“如今宫中的御医大多在贤妃娘娘那儿呢,也真是不巧,偏偏这个紧要关头里,陛下竟然遇刺受伤......”
他们要在拥有奇异能力的邓四小姐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不让她有反应过来使用打分功能的机会,这宫中自然是事情越多越乱越好。